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缓缓漫上。不是真元耗尽的虚脱,而是高强度爆发后,肌肉筋骨深处泛出的那种酸软与沉重。
与那灰衫人短暂却凶险的交手,尤其是最后破开那念力丝网和两拳轰碎黑色小盾,看似轻松,实则将他《巨木神体功》初成的力量催动到了极致。
每一寸肌肉纤维,每一段骨骼,都仿佛被重新锻打了一遍,此刻在寂静中无声地修复,变得更强。
他听着那规律的滴水声,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
他没有运转任何功法,只是彻底放松,任由身体最本能的修复机制主导一切。
气血如同温顺的河流,缓缓冲刷着四肢百骸,带走细微的损伤,滋养着每一处角落。
肌肤下那淡青色的光华早已隐没,此刻的他,看起来与任何一个疲惫的旅人无异。
晨光透过窗棂上的薄纱,竹韧眼皮动了动,没立刻睁开。他先是听着外面的动静,楼下隐约的走动声、远处街市开始苏醒的嘈杂、还有隔壁房客压抑的咳嗽。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密的噼啪声。一夜深度沉睡,昨日激战带来的些微滞涩和疲惫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力充沛、通体舒坦的轻灵感。
坐起身,目光落在那堆扔在桌子上的储物袋上。
“啧,破烂还得自己收拾。”他嘟囔一句,挠了挠头,走到桌边。
他先是拎起那个绣着个狰狞鬼头的袋子,显然是那鬼头刀大汉的。神识探入,里面杂七杂八塞满了东西。一万多块魔石,几瓶味道刺鼻的劣质丹药,一本破烂不堪、画着粗糙人形经络图的炼体功法,还有几件带着汗臭的换洗衣物。
竹韧嫌弃地撇撇嘴,将魔石和取出放进自己的储物袋。
一百多个储物袋,竹韧都只是把魔石取出放进自己储物袋,其它的破烂都没有动。
做完这一切,窗外日头已升高了些,街市的喧闹愈发清晰。
竹韧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下来,大堂里空无一人,只有昨晚那个老掌柜依旧窝在柜台后面,像是长在了那里,连姿势都没变过。
竹韧没打扰他,径直出了客栈大门。
青魔城的早晨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薄雾里,街面上的石板湿漉漉的,夜间的阴冷被各种早点摊子升腾的热气稍稍冲淡。
他没走远,拐过街角就瞧见一个支着破旧棚子的小摊。一口大铁锅里翻滚着热油,旁边案板上堆着面团和一盆肉馅。摊主是个沉默的独眼老汉,正用一双长筷子麻利地翻炸着锅里的油条,另一只手时不时拍打几下旁边蒸笼的白气。
“老板,有什么吃的?”竹韧凑到棚子前,热气混着油香扑面而来。
独眼老汉头也没抬,用筷子指了指旁边一块歪歪扭扭写着字的木牌:魔麦饼,肉馍,骨汤,油条。
“两根油条,一碗骨汤,饼和馍各来一个。”竹韧找了张小桌坐下,凳子腿还有点晃。
老汉动作没停,从旁边筐里捞出两根炸得硬邦邦的油条,“啪”一声扔进一个陶碟,推了过来。又掀开蒸笼,抓出一个魔麦饼和一个肉馍,饼皮厚实,馍看着倒是松软点。最后从一直咕嘟着的大锅里舀了一勺奶白色、飘着点油花的汤,盛进一个粗陶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