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整座水榭被一道无形的巨力拦腰掀起。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雕花木屑如纸片般四散迸射。
贵胄们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惊愕已冻结在瞳孔深处,惊慌声与护身灵力的光华同时炸开。
短暂的死寂后,众人看见大亚出现在废墟之上,穿着一身烟霞色的罗裙,比园中最娇嫩的蔷薇还要清艳三分。肌肤是欺霜赛雪的白,衬得那一头乌发愈发浓密如云。
水榭仅剩的青玉石凳上坐着一位背对众人的男子,用手帕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
朝瑶看见凤哥的动作,白玉坠子随她转头轻晃,蹭过了颈侧,“不理你了。”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九凤嘴角噙着一缕浅笑,端详着手指上面的水渍,修长关节处泛着半透明的粉晕。“我留着?”
那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眼尾像带着钩子,眸光沉沉地压下。
“水做的。”
全然不觉得恼,人是被他欺负红了眼,小废物发发脾气,理所应当。
朝瑶被三个字逗得腾地红了脸,热意从脖颈直烧到耳尖。
“哼,孟浪。谁要和你说这些。”朝瑶让人将几张图纸与之前西陵族长派人送来布料送到制衣坊。桃花蚕以桃花为食,吐出最绚烂的丝,正适合做她要的衣服。
随后赶紧举步迈向宾客,脑子里挥之不去是老凤凰的眼神。
他九个脑子是不是都存片了?
九凤没错过小废物耳尖浮起薄红,含羞隐媚。话到嘴边又抿住,将手帕折好,放入袖袍。他眼风悄悄一掠,春水荡起涟漪似地,倏地散了,只留一缕幽香缠在衣襟上,不肯散。
吃饱喝足,心情愉悦,他也得补补眠。起身走向小废物的房间,深深陷入柔软的云枕之中。
梦里还是她的模样,她眼中蒙着水雾,像林间迷路的小鹿般无辜望着他,可身体却如藤蔓般主动贴近、纠缠。
当呻吟忍不住从唇边逸出时,她会下意识地咬住下唇,试图吞回那羞人的声响,然泛红的眼尾与失焦的眸光,早已泄露出全然沉沦的媚意。她边回应边将绯红的脸颊埋入他颈窝,呼出的气息滚烫又慌乱。
小心翼翼的试探与全然交付的炽热,将她割裂成纯洁的祭品与贪婪的索取者,这两种美在她体内糅合,催生出令人心颤的诱惑。
珊瑚听见外面动静跑出来的珊瑚,见怪不怪,连忙吩咐人去找工匠回来修缮。
众人望着那一地断壁残垣,脸上还是震惊的神情,待大亚走到最近一人面前,那人恍惚回过神准备行礼,却被一道灵力托起。
“我这自己的府邸,不必客套。”朝瑶冲着对方扬了扬头,走到涂山两兄弟面前,熟练掏出小金算盘波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二位,今日是来谈生意还是探望?”
“瑶儿,我是来与你商讨那日所说之事。”涂山璟淡然一笑,“可否借一步说话?”
朝瑶笑着让众人在花园赏花用茶,与涂山两兄弟走在末尾。看了看涂山篌,目光再次落在涂山璟脸上,“不用给我说,你们两兄弟做决定就行,我全力配合。”
涂山篌没想到她如此好话说,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何。“你知道我们的来意?”
“你见过贪官问钱财的来源吗?”朝瑶好笑地看着涂山篌,“这件事,我负责受贿就行了。”
耳清目明的氏族子弟,听清大亚的话,眼神变得意味不明。下一刻,眼神清明如洗。
“我花钱大手大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无所谓啦。”朝瑶侧身让出路,三人并肩而行。“既然送上门,那我也就不客气,今日就让在场惜败之人,看看咱们第一名的实力,实至名归。”
涂山璟环顾在场五十位子弟,“瑶儿,武榜第一正在辰荣府准备设宴欢庆,最近辰荣与赤水喜事连连。”
朝瑶???“啥?抬头不见低头见,没给我一张请帖?”
差的是一顿饭吗?差的是面子。
“我们寻你两日,知你今日要见众人,我们也是来府邸撞撞运气。”涂山篌感叹着朝瑶为官,朝堂存在感最强的权臣,下朝立即销声匿迹。
看着神采飞扬的大哥,本以为他们两兄弟此生不死不休了,如今还有这样的局面,幸之又幸。涂山璟转头诚恳地对着朝瑶说道:“瑶儿,很早便想对你道声谢谢。”
朝瑶望了望天,愕然地扭头瞅着涂山璟,“太阳毒辣,你热晕了?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自嘲一笑,“算起来,也是我算计在先,各取所需。”
她堂而皇之道出算计二字,涂山篌竟不知该说她坦诚,还是说她意有所图。
坦诚本身就是最深的迷雾,她让所有试图看清她的人,最终都只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却永远触不到她的核心。涂山璟含笑点头,停下脚步,与前面的人拉开些距离。
“但我依然想问,为何留手?”
此话也是涂山篌想问,如果她因为涂山璟和大王姬之事,对涂山璟尚有几分情谊,那么他呢?无亲无故,是为解决涂山璟的隐患出手吗?
朝瑶驻足在两人面前,眉开眼笑,“经商在于共赢而非独赢,如同种树需培土浇水,各取所需方能共生长久。”
收起笑意,淡定地直视涂山篌,“我与你有那么几分感同身受,我不过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做?”
借他人的道路,温习自己生命中所有。在同一种厄运里聆听复调,用他人的抉择,将自己的命运吟唱得更完整。
这话说的涂山篌一怔,她的能力理当是氏族之荣,怎么会被家族抛弃?涂山璟心中有丝迷惑的了然,了然她的身世,与小夭孪生却自小未曾享受过一分亲情与家族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