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枢城的警钟第七次响起时,杨辰正在灵脉之心培育双生花。归墟剑突然从泥土中弹起,剑穗缠着的冰晶发出刺耳的嗡鸣,金白交织的剑气在花瓣上割出细密的血痕——那是北境传来的警讯,比情兽更可怕的“杀戾”正在蔓延。
“是‘屠灵军’。”沈清辞的声音从冰晶中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银辉在半空投射出画面:北境草原上,一群身着黑甲的士兵正在屠杀平民,他们的铠甲上刻着断脉者的星纹,手里的长刀饮血后竟泛起红光,连孩童都不放过。
传讯的玄铁卫只剩一口气,喉咙被割开,只能用手指蘸着血在地上画:“杀……杀疯了……他们见人就砍……连自己人都杀……”
李肃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铠甲上的帝莲纹因愤怒而发烫:“统领,让属下带玄铁卫去北境!就算拼光最后一人,也要把这些畜生斩尽杀绝!”
杨辰抚摸着双生花被剑气割伤的花瓣,那里渗出的金色汁液正慢慢愈合。他想起祖父的手记:“杀戾如野火,燃尽敌人,亦焚自身。一旦开杀,便难回头。”
屠灵军的来历诡异。他们本是断脉者用灵脉本源制造的傀儡,却在断脉者消散后产生了自主意识,唯一的执念就是“杀尽所有有灵脉的生物”。北境的牧民说,他们的眼睛是红色的,砍人时会笑,仿佛在享受杀戮的快感。
“不能硬拼。”沈清辞的银辉勾勒出屠灵军的阵型,“他们的铠甲能吸收灵脉之力,杀得越多,力量越强。玄铁卫去了,只会成为他们的养料。”
可北境的求救信像雪片般飞来。第三日清晨,一个浑身是血的牧民冲进中枢城,怀里抱着个被砍断手臂的孩子:“杨统领,求您发发慈悲!屠灵军快到云州城了!再不去,那里的三万人就全成肉泥了!”
孩子的哭声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心上。玄铁卫们纷纷拔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统领下令吧!就算被反噬,我们也认了!”
杨辰看着双生花,花瓣上的血痕已完全愈合,开出了新的花苞。他突然想起沈清辞曾在药棚里说:“治愈杀戮的,从来不是更多的杀戮。”
“备粮,备药,带所有能治病的郎中。”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归墟剑插入鞘中,“玄铁卫只带三成,其余人留守中枢城。李肃,你带民夫去云州城,帮百姓转移到南境的天坑——那里有天然的灵脉屏障,屠灵军进不去。”
李肃愣住了:“统领,那屠灵军怎么办?难道放着他们杀人?”
“我去会会他们。”杨辰的指尖划过冰晶,那里映出云州城的轮廓,“但不是为了杀。”
北境的风带着血腥味。杨辰赶到云州城外时,屠灵军刚攻破外城,黑甲士兵踩着平民的尸体往里冲,一个黑甲将领正挥刀砍下一个老丈的头颅,长刀上的红光更盛,嘴角甚至挂着笑意。
“放下刀。”杨辰的归墟剑横在黑甲将领面前,金白剑气将其长刀逼开。
黑甲将领抬起头,红色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疯狂的杀意:“有灵脉的……都得死……”他突然狂笑,挥刀劈向杨辰,“断脉大人说了,杀了你,我们就能成为真正的‘人’!”
归墟剑没有硬接,只是用剑气缠住刀身。金白光芒顺着长刀蔓延,黑甲将领突然惨叫起来,铠甲上的星纹开始发烫,仿佛有火焰在灼烧他的皮肤。
“你体内的不是力量,是断脉者的残戾。”杨辰的声音穿透他的嚎叫,“他骗了你们,杀戮只会让你们被戾气死缠,永远成不了人。”
黑甲将领的动作僵住,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就在此时,旁边的屠灵军士兵突然砍向他:“叛徒!敢听敌人的话!”
黑甲将领下意识地格挡,却被同伴砍中肩膀。他看着同伴红色的眼睛,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原来他们真的会自相残杀。
“看到了吗?”杨辰的剑气荡开周围的屠灵军,“断脉者造你们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互相吞噬,成为他复活的养料。你们杀得越多,离‘人’越远。”
黑甲将领的长刀“哐当”落地,红色的眼睛渐渐褪去些许血色。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突然用头撞向城墙:“我……我不想杀人……可停不下来……”
这正是屠灵军最可怕的地方——他们被断脉者种下了“杀戾咒”,一旦开始杀戮,就会被咒力控制,直到力竭而亡,或是被更强的杀戾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