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是担心”挣扎了半天,他还是没能问出。
她,会怎样。
被魔族的王子带走,将有怎样的遭遇,会不会从此一别相见无期。
碧眼沉了沉,示意苏玛把男孩带下去。
“科林,依你看”沉默了半晌,伊尔开口。
被点名的科林犹豫着合适的说法,转回的苏玛投以同情的目光。
“我想她”
“不是她,是他。我是问你对沙洛的看法。”
科林轻松了一点,考虑片刻。“我想不通沙洛王子为何成为奴隶之身的莱亚,但大致上明白了魔族对人类世界如此了解的原因。为什么对希铎王室应该是在这四年内掌握了相当的权力。”顿了顿,“希铎的情况很不乐观,所以他们才会接受史无前例的赔偿要求。这也可以看出沙洛的控制力,能一力承担,压制部属的不满,可见地位稳固。就谈判的印象而言,我认为他冷静理智,取舍决断一流,一旦成为魔族之王”
“对中州相当不利。”伊尔替他说出了未尽之意。“我有同感,是个难缠的对手,魔族出了个厉害的人物。”
“维肯皇帝当初怎么没除掉他,不然”苏玛抱怨,迅速在科林的暗示下噤声。
“我早该想到,初见时就觉得奇怪”银发王子似乎没听到,喃喃自语。
“在希铎的秘谍还是没能联系上弗蕾娅公主”
“没有,魔族看得很紧,而且很奇怪。”科林皱眉,“似乎连驻留希铎的魔族二王子凯维都无法接近她。看守是沙洛留下的亲卫。”
伊尔冷笑了一下,“这个兄长让他很不放心吩咐秘谍留意凯维,喜好,经历,性格,行动习惯等等一切,要详细了解。”闭上眼,他靠向椅背,“派出斥候监视魔族大军的动向,提醒混入希铎的士官小心行事,不要引起对方的怀疑,在暗中煽动即可。还有,交待梅林法师留意裴吉,别让他做傻事。”
“近期最好不要在王子面前提任何与她有关的事。”走出房间,科林警告。
“看来还好,殿下眼前更重视对付沙洛。”
科林对伙伴的迟钝嗤之以鼻。“下次你试试。”
“还是算了。”苏玛本能的拒绝,“你猜那女孩会怎样。”
科林沉默了一下,“即使沙洛喜欢,魔族也不可能接受人类。”
“那她”
“若真的留在魔亚,必定不会好过。”这一点可以肯定。
“她要是还有丁点理智,就应该呆在中州,殿下是怎么对她,难道完全没有感觉”
科林苦笑,“你说得不错,做为旁观者来看,没人比她更傻。”舍弃全大陆最优秀的王子宠爱,为一个魔族失魂,所有人都替伊尔不值。
“不过论长相他确实出色,也许是被那种魔性迷惑。”苏玛摸摸下巴,回忆起人类不具备的,惊人的魔性之美。
“不是这个原因。”科林摇头否定。“也并非单方面的迷惑,沙洛毫不犹豫的扑下去救她,就算是有翼魔族,那样的高度上展翅也是非常危险,这点已经说明了一切。”
“要是哪个女人肯为我牺牲至此,我也不会放手。”一贯游戏花丛的苏玛感慨。
“你也这样想那么王子他”
“大概是没希望了。”
对视一眼,两人同声喟叹。
房间安静而温暖,厚厚的被褥翻卷,仿佛仅是暂时离开。
被上还有血渍,可以想见她艰难的挣扎下床,不惜撕裂了刚养合的伤口。全然不顾是何等辛苦才救回一命。
只是一个声音,已足以让她忘乎所以,追随而去。
对她来说,沙洛是如此重要。
重要到从不曾想过,她对他又意味着什么。
看她无力的依偎在沙洛怀里,是用了怎样的意志才压制住攻击的欲望,没有下令和魔族全面开战。那一瞬,刚刚签署的停战协议竟然令他痛恨。
怎会爱上这样傻的女孩
无人见到的时候,俊美的银发王子苦笑,落寞而自嘲。
环视着房间,心头一片空落。
恋眷
黑色的披风厚实而温暖,裹住了赫蒂的身体,她静静的把头埋入他怀中,除了风声,唯有呼吸和心跳,世界只剩下两个人。血渐渐干涸,疼痛仍在继续,昏沉的感觉一再袭来,被她努力摒退,舍不得睡去。
他的手臂轻轻的环绕着她,坚硬的甲胄被体温烘热,不再冰冷。
耳畔似乎听他说了些什么,又静下来,飞行了一程,黑龙缓缓盘旋着下降,风声止息了,她被轻巧的抱起。
待从披风中探出头,已身处密林,四周空无一人。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湖面,在月下泛着点点微光,随波明灭。时而有灵巧的飞鱼跃出水面,溅起哗然水声。湖边生长着大片散发香气的郁草,冬天里仍是绿意盈盈,香气引来的流茧在草间低飞,像无数颗星星坠落在地面,无云的夜晚,银白的月亮圆而大,映得树林也清晰起来,层层树影随风起伏,叶片轻轻沙响。
“这里位于人类和魔族战界之间,景色很美,喜欢吗”比风更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他低声询问。
赫蒂点点头,绽出欢喜而甜美的笑。
看着久违的笑脸,他微微叹息。“每次我遇到美丽的风景,总希望你也能看见,初次来这里我就想你一定会喜欢。”
不等她回答,他找到一处柔软洁净的草地,将披风平平铺开,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拂开她被冷汗黏在额上的发,紫色的眸子温柔而痛楚。
“现在我要给你治伤,可能有些疼,忍一下很快就好。”言毕,伸手解开睡衣上的纽带,第一个还没解开,被羞窘的女孩按住。
“不好意思就把眼睛闭上。”他温和而坚决的拿开她的手,“你伤得太重,再不治就危险了。”
也确实衰弱得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她无奈的闭上眼,夜色掩去了羞红。
多处衣料被干涸的血液凝在了创口上,他耐心的一点点用水化开,或许是用了什么法术,空气不再冰冷,寒意消失,湖水淋在身上居然是一片温热。历时良久,终于把血污的睡衣脱下,遍体的伤痕袒露在月下,触目惊心。
早料想伤势严重,还是吸了一口气。
他勉强压下心痛,唇微动,繁复而绵长的吟咏流出,在静谧的气氛中格外神秘,指尖忽尔萌出淡淡紫光,随着手指抚过,一道裂开的伤口以可以看见的速度愈合,肌肤回复光滑无暇,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原本闭目的赫蒂好奇的睁眼偷觑,看着如玉的手指划过肌肤,消弥伤口,惊异之余,脸又开始发烫。
无暇顾及她的羞郝,他专注凝神,十几道伤口一寸寸抹去,最终停在了背上。深而长的裂口显然更不容易消去,反复的吟咏让它逐渐变浅,却不能像其他那般化为虚无。
良久,他脸色苍白的停手,声音虚浮无力。“这道伤口太深,我只能做到这样,或许会留下疤痕。”
“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