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声低沉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咆哮,压过了时空乱流的嘶吼!
是扣肉!
一直守护在张玄和陈丽脚边,默默积蓄力量的黑犬,此刻全身毛发根根倒竖,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它小小的身躯猛地人立而起,前爪狠狠拍在仙舟甲板之上!
咔嚓!
甲板瞬间布满蛛网般的金色裂痕!那裂痕并非破坏,而是某种玄奥到极致的法则具现!裂痕以扣肉为中心,如同拥有生命的金色藤蔓,疯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速度之快,超越了时空的界限!
嗡!
仅仅一息之间,无数道璀璨夺目、流淌着时光与空间本源力量的金色纹路,便已覆盖了整个逍遥界的界壁!它们如同最坚韧的法则锁链,又如同最稳固的时空锚点,深深扎入逍遥界的本源之中!
狂暴的时空乱流撞在这层看似轻薄的金色纹路网络上,竟如同撞上了亘古不动的磐石!那足以撕裂星辰的毁灭性能量,瞬间被抚平、凝固!旋转的乱流旋涡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生生定在了虚空之中!毁灭性的吸力戛然而止!
逍遥界,在这片混乱的法则之海中,被无数金色的时空锚点稳稳地锚定,岿然不动!
张玄和陈丽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一个庄严、稳定,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提示:
【时空锚定已激活。天道法则侵蚀,隔绝于外。】
劫后余生的寂静笼罩了仙舟。只有陈丽压抑的、带着石质摩擦感的喘息声,以及张玄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扣肉!”张玄猛地看向那小小的黑色身影。
此刻的扣肉,依旧保持着人立的姿态,但那双总是带着点惫懒和灵动的狗眼,已然完全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性光辉取代。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额头正中,原本被毛发覆盖的地方,裂开了一道竖着的缝隙!
缝隙缓缓张开,露出了一只纯粹由流淌的金色光芒构成的眼睛!这只竖瞳中,没有眼白与瞳孔之分,只有无数细小的、不断生灭重组、蕴含着时空至理的金色符文在流转!威严、古老、漠然,如同俯瞰诸天万界的神只之眼!
这只竖瞳只是淡漠地扫视了一下被定格的时空乱流,便缓缓闭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色竖痕。扣肉身上燃烧般的黑毛平息下来,它四肢落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疲惫。周身那些覆盖逍遥界的金色纹路也随之缓缓黯淡,但并未消失,如同呼吸般明灭着,维持着锚定。
“干得漂亮!好样的!”张玄激动地冲过去,半跪下来,用力揉了揉扣肉毛茸茸的脑袋。入手的感觉依旧温热,带着熟悉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刚才直面毁灭的寒意。
扣肉享受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张玄的手背,刚才那通天彻地的神兽威严荡然无存,又变回了那只熟悉的、有点粘人的黑狗。“呼…累死本大爷了,”它哼哼唧唧,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的清朗,又有点懒洋洋的,“这锚定可真不是狗干的活…张玄,下次换你顶前面。”
陈丽也艰难地挪过来,想要伸手抚摸扣肉,但石化已蔓延至她肩颈交界,动作僵硬无比。她看着扣肉额头上那道淡淡闭合的金痕,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后怕:“你的眼睛…没事吧?”
扣肉抬起头,凑近陈丽,用湿润的鼻头轻轻蹭了蹭她冰凉僵硬的手指,安慰道:“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嗯,用眼过度?金光闪闪的看多了,有点花。”它故意眨了眨那双恢复了些许灵动的黑色眼睛,试图驱散凝重气氛,“再说了,本大爷现在可是掌握时空法则的圣兽!这点小场面,毛毛雨啦!”
就在这时,扣肉身体忽然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它下意识地抬起前爪,似乎想揉一揉眉心那道金痕。
“怎么了?”张玄敏锐地察觉到它的异样。
扣肉放下爪子,甩了甩头,若无其事地说:“没啥,刚启动那大家伙,有点…腿软。”然而,就在它甩头的瞬间,张玄和陈丽都清晰地看到,一滴极其细微、却刺目无比的金红色血珠,顺着它眉心那道闭合的金痕边缘,缓缓渗了出来,如同镶嵌在黑色毛发上的一粒小小玛瑙。
那滴血珠,蕴含着微弱却精纯到令人心悸的时空本源气息,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仙舟甲板上,瞬间化作一缕微不可察的金色雾气消散。
【警告:时空锚定能力超载。本源消耗过度。能力每日限用一次。强行二次发动将导致不可逆损伤,甚至锚点崩解。】庄严的提示音再次在两人识海深处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空气瞬间凝固。
扣肉自己也感觉到了,它伸出舌头,下意识想舔掉那点血迹,却够不着。它尴尬地放下爪子,抬头看向张玄和陈丽,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之前的轻松玩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看来…这锚也不是想抛就抛的。”扣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点少年人强撑的倔强,“一天…就一次机会。你们…可得省着点用本大爷啊。”它努力想挤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但那笑容在眉心渗出的血痕映衬下,显得格外沉重。
张玄的手还放在扣肉的头上,指尖能感受到它微微的颤抖。他看着甲板上那滴血珠消失的地方,又看向远处被金色纹路隔绝在外的、凝固如画的恐怖乱流,最后目光落回剑冢深处——那里,刘芒残魂的气息已微弱如萤火,左臂的魂火几乎熄灭。而身旁,陈丽脖颈处的灰白石化痕迹,正悄无声息地向上蔓延了一线。
代价。沉重的、流淌着血与火的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复杂情绪,那只揉着狗头的手,转而用力握成了拳,指节发白。他蹲下身,平视着扣肉那双带着疲惫却依旧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一次,够了。”
“省着用你?想得美。”他扯出一个带着血气的笑容,眼神锐利如刀锋,直刺那凝固的乱流深处,“一次锚定,换来的喘息,就是用来掀翻那些狗屁倒灶的棋盘的!”
“好好歇着,”他拍了拍扣肉结实的背脊,站起身,目光扫过剑冢深处那点微弱的魂火,扫过陈丽颈间刺目的灰白,最终定格在悬于空中、诅咒缭绕的弑圣剑匣之上,“接下来,该换我护着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