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这大清早的,乾隆正在跟朝臣们上朝议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乾隆立刻面露不喜,示意身边的太监去看看怎么回事?
只听声音更近了。
“报,八百里加急!”
听到八百里加急,乾隆不淡定了,立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周围的文武百官也是焦虑不安。
“嗯?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用到八百里加急。”
太监快速拿过传令兵手上的急报,乾隆等不及,一把从太监手上夺走。打开一看,额头青筋直冒,整个人一阵恍惚。向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太监眼疾手快,连忙扶住。
“皇上,”
“皇上”
“注意龙体呀!皇上。”
几个军机大臣立刻出言关心,其他的大臣也赶紧劝慰。
乾隆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来,实在是这战报上的消息,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傅恒,那可是他一生挚爱的孝贤纯皇后的亲弟弟,也是他的发小,小舅子。他们的感情不是别人能比拟的。可没想到才短短两天时间就天人两隔,这让他如何对得起孝贤纯皇后的临终嘱托?
当然这只是私人感情,从国家层面上讲,更大的打击是那五万八旗兵。根据战报上所说,至少有三万人死在战场上,一万逃了回来,还有一万不知所踪。
当朝廷众人得知这样的状况后,一个个慌乱不已。更是有一位不怕死的宗室提出迁都盛京。
金銮殿上,一时鸦雀无声,听到这话,很多人都心有异动。不过能站在这朝堂上的,还是聪明人居多,不少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更是想到当年圣祖爷。
当初平定三藩时,在最危急的时刻也是有宗室提出迁都盛京。不过当时好像是圣祖爷将那位宗室直接拖出去砍了。
众朝臣都将目光放在乾隆身上,他们还不确定皇上到底是什么想法。万一揣测了圣意,提前站队,很有可能脑袋不保。
乾隆何许人,一下就看出朝臣的意思。他当然也知道当年那件事。但这也正是他为难之处。
按照他的想法,现在当然是迁都为好。反贼距离京城实在太近了。万一真被反贼围城,那可就危险了。而圣祖爷当年的情况跟他可不一样,虽然也是情况危急,但战争距离京城遥远。根本不像他现在这样万分危急。
可现在他要是立刻同意迁都,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岂不全毁了。自己可是要超越圣祖爷的,而不是做宋高宗赵构。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他死后,他的儿子给他定的也是高宗。
乾隆很是恼火,这些家伙平日里捞银子倒是积极,现在要他们想办法对抗反贼,一个个都跟鸵鸟一样。
“那些逆贼太平军马上都快要打到京城了,你们现在一个个不说话,莫不是想学前明崇祯朝一样,迎接反贼进京?”
听到这话,朝堂上的大清忠臣们,一个个吓得连忙跪地。
“皇上恕罪,臣等不敢!”
这口号就像提前排练过一样,整齐划一,让乾隆有气没地方撒。
要不说和珅能成为第一宠臣呢?这个时候也就他能第一眼看出乾隆的心思。
“皇上,奴才知道主子心焦。可奴才仔细一想,却也想出些不一样的症结来。”
他顿了顿,偷眼觑着乾隆的脸色,见万岁爷虽仍绷着眉,却已侧耳听着,便接着道,
“想当年,太祖爷领着八旗子弟从白山黑水间起兵,冰天雪地里啃着冻窝头,也能闯下这万里江山。可如今呢?入关百年,八旗的子弟们,早就在京城的琉璃瓦下养懒了骨头。”
“南苑的马场,都快改成种花的园子了;祖宗传下的骑射功夫,竟成了旗人子弟在茶楼酒肆里吹嘘的闲话。他们握着朝廷的俸禄,住着宽敞的宅院,哪里还记得祖上披荆斩棘的艰苦?这一仗败了,败的不是兵力,是心气儿啊!”
乾隆的指尖慢慢松开舆图,眸色沉沉地看向他:“和爱卿,你到底想说什么?”
和珅膝盖微弯,又矮下半寸,语气愈发恳切:“奴才斗胆,请主子移驾盛京。”
“盛京?”
乾隆眉峰一蹙,仿佛猜到和珅要说什么,但却很配合的问道?
“那是龙兴之地,可如今移驾过去,与仓皇逃窜何异?”
“主子此言差矣。”
和珅连忙叩首,声音却愈发沉稳,
“这不是逃窜,是寻根,是砺兵。请主子领着八旗的儿郎们,走一遍祖上起兵的旧路。去赫图阿拉看看太祖爷当年的茅草屋,去萨尔浒瞧瞧那片埋着先祖忠骨的古战场。让他们尝尝冻得硬邦邦的粗粮,睡睡四面漏风的窝棚,让他们知道,这大清的江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祖宗们用命、用血,一寸一寸拼出来的!”
他抬起头,眼底闪着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激昂:“主子想想,待八旗子弟们重拾了祖上的铁血意志,待他们记起了何为弓马娴熟,何为忠勇无畏,那时再挥师南下,何愁太平逆贼不破?到那时,主子不仅是守住了江山,更是为大清重塑了一支锐不可当的铁军,这才是真正的万世基业啊!”
御案上的烛火又跳了跳,乾隆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指尖缓缓抚过舆图边缘那“盛京”二字。
乾隆转过身,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和珅,眸色复杂:“你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只是……这紫禁城的琉璃瓦,朕住了四十余年,真要走,哪有那么容易?”
和珅膝行两步,额头几乎贴在金砖地面上:“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盛京的山,是太祖爷踩过的山;盛京的水,是八旗子弟饮过的水。只要主子在,八旗的魂就在!只要八旗的魂在,这大清的江山,就断断不会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