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转过前门牌楼,峨眉酒家的朱漆匾额已遥遥在望。
方别别缓缓降下车速,指着那座青砖灰瓦的二层小楼道:“这就是峨眉酒家,听说大师傅调宫保汁的功夫,连四川来的领导都竖大拇指。”
乐瑶摇下车窗,酸辣鲜香的气息混着冬日寒气扑面而来。
门口穿藏蓝制服的跑堂正麻利地掀着棉布门帘,食客进进出出,呢子大衣与列宁装互相交错。
“上档次的饭店就是不一样哈。”透过车玻璃,林胜男朝着门头看过去:“就连服务员都比别的国营饭店态度好。”
“上档次的地方,各种培训要求会严格许多,而且出入的大多都是有牌面的人物,外面那一套在这里自然也就行不通了。”
说着话,方别已经瞥见了一个适合停车的地方。
“倒是这个理,身份地位不同,享受的待遇自然也就不一样,还是咱们方大夫看的透彻。”林胜男笑了笑。
车子稳稳停在路边,方别拉起手刹时,陈妙妙已经迫不及待地扒着车窗往外张望。
“师叔!”她指着酒楼门口刚出炉的樟茶鸭子,“那个看起来好香!”
“瞧你馋的都快流口水了。”元雅替女儿拢了拢围巾:“待会儿有你吃的。”
几人刚到门口,陈妙妙看见酒楼内悬挂的老照片。
“师叔快看!那不是梅兰芳先生吗?”
方别顺着陈妙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玻璃橱窗内,泛黄的黑白照片里,身着长衫的梅兰芳正与一位圆脸厨师握手。
门口的迎宾见他们驻足,很是自豪的介绍道:“几位同志,咱们家招牌宫保鸡丁可是梅先生经常打包带回家的绝活!”
“梅兰芳?”林胜男凑近细看,“就是唱《贵妃醉酒》那位?”
迎宾顿时来了精神:“这位女同志有见识!1950年咱家在西长安街开店时,梅先生常来。后来迁到太平桥那阵子,店面就五六张桌子,梅先生还跟伍大师说吃的是菜又不是桌椅呢!”
乐瑶这时候笑了笑:“咱们今天可有口福了。”
“呀,几位是要用餐,不好意思,瞧我这聊起来把正事儿都给耽搁了。”迎宾歉意的朝着几人说道。
方别一摆手,“没事儿,麻烦帮我们安排个位置。”
“您几位?”迎宾说着话,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五位,有靠窗的位置么?”方别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迎宾将方别几人请了进来,但脸上却犯了难。
“嘶——不好意思,今儿靠窗的位置都已经订满了,而且就连其它能坐下五人的地儿现在也有客人,您几位要不受累,挤一挤?”
方别顺着迎宾手指的四人座看去,这位置其实也还算宽敞,五个人坐下去不算挤。
对于好面儿的人来说,或许会感到不体面,方别一行人倒是无所谓。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方别刚要点头。
这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方大夫?”
闻声,方别回过头去,看着来人很是陌生。
“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