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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等待时机(1 / 2)

蝉鸣撕破暮色时,他砸碎了第三只粗瓷碗。

酒肆里蒸腾着汗酸与酒气,他踹翻条凳,喉结滚动着咽下灼喉的苦酒,却压不住胃里翻涌的腥甜。

满手血腥,失去亲人的痛苦席卷着他,万念俱灰下,恍惚间又听见那日她呢喃在耳边的叮嘱,“你必须得振作,唯有活着,你才有机会重振家族。”

醉眼朦胧中,掌柜添酒的身影扭曲成了三道血痕。

那是危机重重,人人自保的躲避,她为自己挡下铁爪,还愿意力排众议,不怕得罪权贵也要为他仗义执言。

靠躺在栏杆上,他抓起酒坛猛灌,琥珀色液体顺着下巴滴落,一大半都浸湿了衣襟。

他无来由的开始大笑,简直比哭还难听,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悔恨,嘴里不停的自嘲,“为何我这般无用?我根本就是个废人!”

那抹倩影,使他沉寂多年的心上又赋予了生机,开出了花,就当他触碰到花蕊时,消散不见,就好像一切都是他的虚妄罢了!

手指痉挛着抓向虚空,仿佛要攥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黏腻的汗。

指甲刮过桌沿,木屑簌簌落下,混着酒渍凝成暗红的痂。

忽然他剧烈干呕,喉结滚动着挤出半句不成调的戏文,泪滴像断线的珍珠,掉了一地。

八月十八,天才刚擦亮。

万老板踏着浑浑噩噩的步子,回到客栈。

今天是与林县令约定好的三天之期,追回西域珠宝是如今的头等大事,他不可再因小失大。

昨夜买醉,实属失态。

宿醉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口干舌燥的,“阿言…阿卓…给我拿些温水来!”

他焦躁地喊着,手还扶着晕乎乎的脑袋,跨入屋内,去拿书案上的木盒。

打开木盒,盒内空空如也,那枚官印早已不见。

“怎么可能?我明明放好了的呀!阿言…人呢?人都去哪里了?”

他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穿过屋子来到后堂,眼前的一幕让他脊背发凉。

他的小厮和镖局的镖师都零零碎碎的倒在地上。

他们紧闭双眼,毫无生气。

这个场景他见过,当初全家上下全部遭难,熟悉的人就是这样七零八落的倒在院子里。

这一刻,他像是失了智的疯人一般,脚下虚浮,跌坐在地上,全身发抖,呼吸不畅,心跳异常加快。

眼前的场景和脑海里的画面重叠,让他无法消受。

东巴府衙。

林县令不同往日这般随便,早早吩咐了师爷和下人,开门迎接上任的县令。

还专门让手下的人,清扫了靠近衙门前后的好几条街,就为得是确保在他卸任时,别被某些刁民坏了仪式。

而且这次新派的县令赶在同一天来交接,不由得他多想。

万老板请了大夫为自己的人诊治,居然是被人刻意迷晕,联想起失踪的官印,他怎么能善罢甘休?

直奔衙门,准备与林县令对峙。

哪曾想他一人势单力薄,根本斗不过这狗官的部署,前后四条巷子都被衙门的人堵住了。

现在的他,别无他法,必须等待时机,他就不信了,难不成这东巴县令能躲一辈子?

马蹄声渐渐靠近,衙役一眼就认出了是昨日晚上传话的官爷,给师爷打了手势。

他兴冲冲地向林县令表态,“来了来了,大人!”

林县令赶紧整理了身上的绿色官袍,指着身后一排早就安排好的乐队准备就绪,彰显了他对新接任县令的重视。

一顶青纱轿子缓缓停驻在县衙门前,后面还跟着十二位带刀侍卫。

一名侍卫恭敬的掀开帘子,一位头戴乌纱折上巾,身着一袭青袍的年轻男子走出来。

林县令仿佛恍了神,这人胸前补子绣着鸂鶒文禽,腰间束着犀角带,足登皂靴,气度肃然。

那眼神也透着淡淡的肃穆之气,他心下已经紧。

没想到朝廷派来的新县令居然是一位七品官?

这不合制度吧!

而且此人如此年轻,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朝廷有这样一位优秀的青年才俊?

新县令已经走上台阶,林县令不敢怠慢,收起乱转的眸子,示意乐队开奏,率众僚属躬身相迎,高声道:“下官林中唐恭迎李大人!”

新县令颔首,目光扫过众僚属,沉声道:“听闻林县令在位七年,为民请命无一差评,如今林县令工龄已满,本官奉旨接替,视为敬礼。尔等不必虚礼!”

林县令见他如此客气,本来打鼓的内心宁静了不少,“不敢不敢!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嘛!李大人一路辛苦,下官昨夜才知您提前到达,不曾准备。今早匆忙备下酒席,还请李大人移驾。”

七品官李大人还算客气,露出微笑,口中却直接回绝了林县令,“酒席就罢了,本官知道林县令今天是卸任之日,这些礼应都归林县令所得。李某就不染指了!县不可一日无主,本官既已到任,便先处理公务为重吧!”

林县令赶忙上前,“李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啊!东巴县能迎来如此为民着想的县令是百姓之福。下官早已将交接的卷宗整理出来,放在案前。李大人有任何不懂都可前来找下官解惑。”

林县令给师爷递去眼神,师爷连忙上前,“李大人初到衙门,还不熟悉各部门。就由小的为您引路吧!”

案宗室。

写案主簿已等候多时,见师爷迎进一位青袍大人,恭敬之心到达顶峰,上前作揖,“案宗主簿吴天见过李大人。”

新县令轻轻摆摆手,“本官对这些虚礼并不看重,为官之为解百姓忧,林大人说他这些年的案宗都归你管。特此叫师爷领本官来看看,你不必拘谨守在一旁,本官可自行观看。”

吴天有些尴尬,忙指着在脚边的七大箱子,“林大人早就吩咐了,七年的卷宗都在箱子里。大人请自便!”

吴天走后,只见新县令打了个响指,屋内就窜出六个人,他们各个穿着黑色的束服,除了脚上那双官靴可以表明身份,其他无一特点。

其中一名男子上前,将手里的账本递给新县令,“千户大人,兄弟们搜遍了衙门,被清扫的很干净并无发现。直到在林中唐的私宅发现了暗室,才找到这些年他贪腐的罪证。”

李文浩接过账本,粗旷的翻了两页,随意的丢在旁边,顺势坐到排成一排的木箱上。

他沉思时敲敲木箱,转头问起了话,“哎,你们说这里面实打实的案宗能有几件?”

六位下属看了看对方,并无人回答,李文浩又补充道:“那我换个问法,这七大箱子卷宗能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回千户大人,御史大人不是说东巴县七年来并无大案悬案,这卷宗之州府都有备份,怎么能做假?”

李文浩冷笑一声,远离箱子,双手摊开,一副淡然的模样看着各六个人。

六位下属很快就将卷宗一一打开,分类加标注起来。

五个时辰左右,所有卷宗都被整理妥当,李文浩接过目录,共有十页之多。

光靠他一个人整两天两夜也不可能看完,而且他细细查验,各个案件都只是偷鸡摸狗,经济纠纷并无什么命案。

下属观察到李文浩脸色不佳,连忙问道:“大人是看出了什么吗?”他随着大人的视线,查看着目录本上的内容。

李文浩指着目录本,语气冷淡,“你们登记的时候,没察觉吗?这里写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刚才吴天说什么,说这是七年来所有的卷宗!”

“按道理一个地方没有悬案,没有大案是百姓幸事。可这里山高皇帝远,又为蜀中辖地,流寇都是三年前才朝廷派兵才清剿干净。卷宗里却干干净净!这说明什么?”

“千户大人您的意思是,林中唐在刻意遮掩?大人您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以前呢,我有幸来过东巴县,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曾听过一家客栈内发生过八桩命案,其蹊跷程度堪称匪夷所思。”

“命案?!东巴县有命案不应该第一时间知会大人您吗?可这里并无此类卷宗,所以大人才会问有几分真假!?”

“嗯。而且我上任的消息是前一天晚上才让他们知晓,仅仅一夜光景就能把七年的卷整理妥当,这效率怕是京城的府尹也做不到吧!”

“那大人,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是否要属下将林中唐抓来?”

眼下还有一个时辰天就暗了,林县令的卸任时间眼看就要到了。

他得赌一把,看看林中唐是否真的与自己先前预料的一样,毕竟如果林中唐真的为反叛者及异族做事。

他们不可能会放虎归山的!

无论他们为背后之人做过多少功绩,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林中唐贪了七年,你觉得他会轻易让你捉住?光靠一本账目,你把他绑来,他不会承认的,另外跟你们同步一下,王爷交代这次的目的,是揪出在朝廷中为东巴县庇护的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