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沙——
风从残破的帕特农神庙前吹过。
庙前,半块猫头鹰浮雕挂在柱础上,左眼崩裂,右眼还凝着昔年的清辉,像谁落了滴眼泪。
石阶边,一根折断的多立克柱斜倒在地,断口如被巨兽咬开,断茬里满是焦黑与溅开的渣痕。
三天后,乘风与至尊玉走在帕特农神庙通往天之裂隙的小径上。
两人都脚步碾过地上的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与风的呜咽缠在了一起。
乘风忽然驻足,目光落在神庙上方的牌匾上。
那时,就是在这神庙之外,初遇阿芙洛狄忒的艳光与雅典娜的清辉。
一位携玫瑰甜香试探,一位持橄榄枝相护。
彼时的帕特农神庙,金顶映日,廊柱巍峨,猫头鹰浮雕完整无缺。
可如今,荣光碎成了断柱残垣,信仰被战火焚作焦土,连神的居所都逃不过兵戈的践踏。
他想起了制造出这起灭世灾难的泰坦们。
那些巨灵随着大地母神从北欧撤离后,并没有再对奥林匹斯发起进攻,不知又在筹谋些什么?
不过,这已经不是他要操心的事。
现今,目的已达,因果已清。
他不是奥林匹斯的守护者,也不是那些神只命运的仲裁者。
德尔菲的情谊记着,但那不代表要为这里背负所有的纷争。
乘风相信,既然东皇太一能创造出这片时空,就不可能放任泰坦们把这里彻底摧毁。
泰坦之怒没有化为第二场灭世,那十有八九便是太一神压下。
这里的乱局,自己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情再卷入其中。
至于那亲手创建的和平山庄,本是混乱时期,临时插下的一支和平之桅。
现今秩序恢复,和平山庄的篇章也该合上。
不留尾巴,不添枝节,不给后来者留下新的因果。
相信记忆女神与众缪斯能够处理好。
毕竟,去往奥林匹斯的路上,已经详细地向她们交代过这件事情。
她们是神灵,处理这点小事,自不成问题。
风更疾了些,卷着粗粝的沙尘,从断裂的柱基空洞里呼啸穿过,发出空洞的哨音。
乘风缓缓吐出一口气,胸腔里那点关于神庙、关于诸神的尘埃,仿佛也随之被这风卷走。
他侧过头,看向身边一身不自在的至尊玉,声音里带着一丝卸下重负后的松弛。
“大圣兄,当真不去冥界寻那冥后算账了?”
至尊玉挠了挠头,面显尴尬,“算了,算了,路上听了你的分析后,老孙仔细想了一下,确实那么回事。”
他挺了挺腰杆,继续道,“她有维护过俺老孙,虽然喂了迷酒,但老孙修的是孔孟之道,讲的是仁义宽恕,岂能如那市井泼皮,睚眦必报?”
说着,他故作大度地儒雅一笑。
望着那副大圣桀骜与“孔孟之道”结合的分裂面孔,乘风眼底掠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