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撕裂了极北的苍穹。
奥丁的那只永恒之枪冈格尼尔嗡鸣不止,枪尖凝聚的卢恩符文几乎冻结了空气。
北欧诸神的刀锋与术法裹挟着刺骨冰风,迎向那片毁灭的洪流。
神力即将碰撞,炸裂的狂澜已在弦上。
“唉……”
正当双方的神力将要碰撞之时,一道悠远、苍老、又梦幻的叹息声从九天之上传来。
不是惊雷般的轰鸣,也不是神谕般的威严,就像一位坐在时光尽头的老者,对着满地纷争轻轻摇了摇头。
声音过后,双方神系的所有攻击,便如潮水遇骄阳,悄无声息地消融了。
风雪终于停止,天空却出现了异彩。
金灯万盏,异香习习。
空气中带着点草木的回甘,又混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意,幽静深邃。
这异象太过诡谲,无论是蓄势待发的泰坦神族,还是严阵以待的北欧众神,都齐齐僵在原地。
那片被金灯晕染的虚空,恍若一池被惊醒的静水,无声地荡漾开来,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头无角的白牛,轻盈地踏出虚空裂缝。
牛蹄落下,虚空泛起淡淡的金纹,将下方冰冷的银色雪原染成一片奇异的暖黄。
牛身雪白,光滑得如同凝固的乳汁流过,不带一丝躁动的气息。
牛背上,坐着一位素袍老者。
袍似云絮织就,随着他悠长的吐纳微微起伏。
袍角边缘,云纹淡得几乎隐没在布料本身的纹理里。
老者的面容慈祥,没有神只的威严,只有历经岁月的智慧,眼角眉梢带着点悲悯,又藏着洞悉一切的平静。
最惹眼的是那两道长眉,银白如极地深处的万年寒冰,自眼角垂落,直抵膝头。
眉梢末端微微卷曲,宛如承载了太多湮灭的故事,随着牛蹄每一次落下,便轻轻晃动,仿佛在梳理着天地间无形的丝线。
没有威压,没有神力激荡。
然而周遭的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世界树下垂的亿万枝条,也停止了惯常的摇曳,温顺地低垂,像是在向古老的源头致以无声的敬礼。
白牛之后,三尊亘古存在的影子垂首恭立。
赫然是大地之母盖亚、夜之主宰倪克斯、黑暗之主厄瑞波斯。
原初三古神恭恭敬敬地站在老者的身后,往日的气息收敛的干干净净,脸上只剩下了谦卑与敬畏。
这一幕,让冰原上的众神彻底失了声。
奥丁的独眼骤缩,手中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剧烈颤动。
他倒并不认识老者和那三位古神,他所震颤是老者骑着的那头母牛。
那头母牛的模样,如烙印般刻在所有阿斯加德人的创世传说里。
“奥杜姆布拉!”
失声的呼喊冲破喉咙,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在虚空中炸开。
奥丁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那是创世母牛,是用乳汁哺育了初代巨人布里、诞生了众神之源的始祖生灵。
它本应只存在于最古老的史诗残卷中,早已随着创世的尘埃湮灭在时光尽头。
现今,它为何会以如此鲜活的姿态出现?
为何会被一位陌生老者骑乘?
这位老者又是谁?
一种深入骨髓的、近乎荒谬的惊骇在他心头炸开。
克洛诺斯手中的时光之镰停在半空,倒流的光痕瞬间消散。
他盯着老者身后恭立的三位原初古神,喉咙滚动了一下,原本的傲慢与威严,在这一刻碎得干干净净。
无法想象,三位原初古神会对那位老者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