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陨落的那个瞬间,奥林匹斯神山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黄昏。
原本永恒璀璨的神域第一次黯淡下来,天幕中的神光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层层叠叠的云巅宫殿齐齐震颤,金砖玉柱发出细微的龟裂声。神山深处传来一声呜咽,那是支撑世界的根基在悲鸣。
宙斯正端坐在万神殿的至高王座上,手中的雷霆权杖突然迸发出一道不受控制的电光,将身旁一根百米高的巨柱轰成齑粉。
他缓缓站起身,眼中雷云翻涌。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条与他同源的神性根源——断了。不是沉睡,不是封印,而是彻底的、不可逆的湮灭。那是他的兄弟,海洋的主宰,与他共同统治这个世界无数纪元的波塞冬。
“不可能...”宙斯低语,声音却如雷鸣般回荡在整个万神殿。王座下方,侍立的宁芙仙女们瑟瑟发抖,在骤然降临的神威下化作一尊尊石像。
轰隆!
奥林匹斯的天空彻底黑了下来,狂暴的雷霆撕裂天幕,暴雨倾盆而下——这是神山亘古未有的异常天象。宙斯的愤怒如同实质,整座山脉都在他的情绪中战栗。
“是谁?!”神王的怒吼让群山回应,万殿齐鸣。
赫拉从她的珍珠宝座上猛地起身,手中镶嵌着星辰的金杯跌落在地,神酒洒出,芬芳弥漫整座宫殿。她顾不得这些,只是难以置信地望向海洋的方向,姣好的面容第一次出现裂痕。
波塞冬...那个总是与她作对,却又在泰坦之战中与她并肩而立的兄弟,死了?
她快步走向殿外,看见被雷暴笼罩的神山,心不断下沉。这不是简单的陨落,这是一个信号——他们,这些永恒的存在,并非真正不朽。
一丝冰冷的恐惧顺着她的脊椎爬上来。如果波塞冬都会死,那么宙斯呢?她自己呢?
“备驾,”她对战战兢兢的侍女们命令,声音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去万神殿。”
锻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锤子停在了半空。他正为阿瑞斯锻造新的战矛,此刻却怔怔地看着熔炉中跳跃的火焰,那来自地心深处的神火,刚刚微弱了一瞬。
他瘸着腿走到工坊边缘,望向下方翻涌的云海,粗犷的脸上满是震惊。他能感受到整个世界“法则”的震动,一条属于“海洋”的权柄正在崩塌、消散,引发着元素层面的哀鸣。
“父亲...”他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放下锤子,第一次无心工作。连波塞冬都会陨落,他这些精心打造的神器,又能保护得了谁?
阿波罗的太阳车偏离了轨道。
他猛地勒紧缰绳,驾驭着嘶鸣的神驹,英俊的脸上满是惊怒。他刚刚正在弹奏的七弦琴崩断了一根弦,锋利的金弦在他指尖划开一道伤口——神明之血,首次为了一位同族的逝去而流淌。
“波塞冬...”他不敢置信地低语。那个曾与他比赛驾驭战车,那个一怒之下便能掀起海啸淹没大地的波塞冬,怎么会?
愤怒在他胸中燃烧,黄金般的瞳孔缩成两点寒星。但在这愤怒之下,是一缕更深的寒意。他驱动太阳车,化作一道金光冲向万神殿。他必须知道,是谁,或者是什么,能做到这种事。
月神阿尔忒弥斯正在林间狩猎。她银色的箭矢刚刚离弦,却突然偏离目标,射入一旁的古树。
她停下脚步,按住突然悸动的胸口。身为处女神,她与奥林匹斯的大部分神明保持着距离,但与波塞冬...她记得小时候,那位海洋之主曾用海水为她制造过晶莹剔透的海马,逗她开心。
一丝尖锐的疼痛刺穿了她永恒平静的心湖。紧接着,是更强烈的警惕与一丝...恐惧?她抬头,看着因宙斯之怒而黯淡的月亮,握紧了手中的银弓。猎人的直觉告诉她,某种能够威胁到所有存在的“猎手”,已经出现了。
战神阿瑞斯狂笑着冲进了自己的军械库,开始疯狂地穿戴盔甲,将武器一件件挂在身上。
“战争!这才是真正的战争!”他咆哮着,眼中燃烧着好战的火焰。一位主神的陨落!这是对奥林匹斯最彻底的宣战!他渴望鲜血,渴望杀戮,渴望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弑神者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