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穿过人群。
只觉得前面锣鼓敲得很响、唢呐吹的也好像更卖力些,街道两边跪满了人,挤挤挨挨一大片。
看来不像是有人来找事,他就说嘛,这时候敢来找事除非活的不耐烦了。
不过确实也是有人在拦轿子。
此拦非彼拦。
喧闹的人群中,跪着一个明显病弱的小孩,喘气像被扯破的旧风箱一样粗重,小手紧紧的攥着旁边爷爷的手,一声不吭。
可能是被病痛折磨的没了力气。
眼神懵懂中带着好奇,看向他面前的妈祖娘娘。
旁边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的扶着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虔诚的求告,眼神里的卑微似乎刻到了骨子里。
好像就期盼着妈祖轿能多停留一秒,多看孩子一眼,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围观的人好像都感受到了那种说不出的无助感,
赵东不禁鼻子发酸有点泪目,当医学无法留住脆弱的生命时,信仰则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妈祖轿下过,关关难过关关过。
见状。
周围有人在清场,孩子其他家人急的满头大汗,抱着孩子就冲到轿前,手都在剧烈颤抖。
轿夫抬着轿帘轻轻蹭过孩子的手,一下一下又一下,动作既温柔又急促,想把所有的福气传给这个孩子。
这一刻,周围一切喧嚣停止。
别说催促,人们就连呼吸似乎都变轻了,谁能忍心看这么小的孩子遭罪。
抬轿子的小哥还偷偷把小腿往后垫了垫,身体肌肉绷的发颤,咬紧的牙关咯咯作响,脸上的汗如雨下。
就这么苦苦撑着,不肯移动一步。
能抬妈祖轿的,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这边都以能选上抬轿而光荣,此刻他弯着腰,抬着轿杆,似乎把身上的力气用到了极致。
硬是给这家人撑出一片祈福的空地,孩子爸爸哆哆嗦嗦的递过去一个攥的发皱的红包。
被抬轿小哥躲开了。
这钱他们哪能收呢,这可不是什么香火钱,是孩子的救命钱啊。
最后轿夫们喊着号子,攒满力气,把轿子举的高高的,在一家人头顶慢慢挪过去,每一步走得都小心翼翼,像是托着他们最后的希望。
在这家人的身后,跪着长长的祈福队伍,一眼看不到头。
多少抱着孩子的大人,额头磕的砰砰作响,带着哭腔念着求生祷告,一滴滴眼泪砸在地上,晕开一片湿痕……。
赵东站的不算远,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击心扉。
这一刻他在想,这些人真的信妈祖治病吗?
也许并不一定……。
他们应该是更想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奇迹,是祈盼着孩子能有一条生路,这是信仰的力量。
突然跪倒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喊了起来。
“若有他法谁求仙,”
“只因无路才跪天。”
“天降妈祖下凡间,”
“普渡众人过难关。”
“过……难……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