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流年1(1 / 2)

“无理取闹?”田丹冷笑一声,“你之前一直对我避而不见,现在又突然要去东北进修两年,你觉得我会相信这只是巧合吗?宋清河,你太让我失望了。”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宋清河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的事情,等我学成归来再说吧。这两年,你好好工作,注意身体。”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田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缓缓放下电话,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而迷茫。她知道,宋清河这一走,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足以将“解除婚约”这件事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宋清河人不在京城,她连找他当面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而两年后,谁又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心中充满了对僵化观念的失望和对身不由己的愤懑,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现实后的冷静与无奈。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和利益考量面前,她个人的情感和意愿,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

窗外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整个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然而,在田丹眼中,这美丽的景色却显得如此刺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被打倒,她还有自己的事业,还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最终,她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现实,将这份不如意的婚约深埋心底,继续投入到她所热爱和信仰的工作中去。至少在那里,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智慧,追寻真相,扞卫正义,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价值和内心安宁。至于那场被利益捆绑、前途未卜的婚约,只能留待时间和未来的变数去解决了。

一九五六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热烈一些。刚入六月,日头就已带着灼人的威力,从东方天际一跃而出,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青灰色的胡同墙被晒得发烫,墙根下趴着的老狗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连尾巴都懒得晃动。

南锣鼓巷深处的这座四合院里,那棵有近百年树龄的老枣树却愈发精神,枝繁叶茂的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巨伞,将浓密的绿意泼洒下来,在青石板地面投下大片斑驳的凉荫,细碎的光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银。

枣树枝头,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着,“知了——知了——”的声浪此起彼伏,与不远处胡同口小贩“冰棍儿——三分钱一根”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夏日里最熟悉也最鲜活的背景音。

偶尔有卖西瓜的驴车从巷口经过,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伴随着赶车人清脆的鞭响和驴的嘶鸣,为这闷热的清晨添了几分生气。

院子角落的大水缸里,泡着刚从井里打上来的西瓜,缸沿上搭着的湿毛巾,正慢慢蒸发着水汽,在缸壁留下一圈圈淡淡的水痕。

几年时光悄然流逝,如同院角那口大水缸里的水,看似平静,却在日复一日的蒸发与补充中悄然更迭。

曾经的风波与伤痛,龙老太太的阴谋、易中海的算计、贾张氏的撒泼,还有李有水夫妇沉冤得雪的悲喜交加,都像是被这盛夏的阳光晒透,又被四合院的烟火气浸润,渐渐抚平了棱角,沉淀为生活最坚实的底色。

李天佑一家,就在这看似平淡却处处藏着暖意的烟火气里,安稳地前行着,将日子过得像老枣树的枝叶般,愈发繁茂厚实。

天刚蒙蒙亮,东方天际才泛起一抹鱼肚白,四合院里的老枣树还浸在淡淡的晨雾中,东厢房的窗户就已透出了微弱的灯光。窗纸上,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来回走动,那是李天佑正在收拾工具包。

屋里的陈设简单却整洁,靠墙的木柜上摆着一个搪瓷缸,缸身上印着“劳动最光荣”的红字,旁边放着一个铁皮饼干盒,里面整齐地码着孩子们的描红的字帖。炕梢的被褥叠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带着军人特有的规整劲儿。

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院子里还静悄悄的,只有枣树叶上的露珠偶尔滴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李天佑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背心,露出的胳膊上肌肉线条分明,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疤痕,那是多年跑运输、修车辆留下的印记。

他穿过月亮门走到东跨院中的水井旁,拿起水桶往井里放,井绳在他手中灵活地滑动,“哗啦”一声,满满一桶带着凉意的井水被提了上来。

他舀起一瓢井水,直接浇在脸上,清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残留的睡意。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背心前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几年的奔波劳碌,在他身上留下了更深的印记,皮肤比以前更黝黑了些,像是被阳光反复淬炼过的精铁,但眼神却更加沉稳锐利,如同深夜里的寒星,肩膀也似乎比以前更宽厚了,稳稳地撑起了这个家的重担。

如今,他已是首都钢铁厂运输队名正言顺的队长,那枚印着“运输队队长”的皮质工作证,被他仔细地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磨得光滑的边缘,见证着他的付出与认可。

“放心吧,早给你备着呢!”徐慧真爽朗地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暖意,“昨天你托人带回来的土豆和牛肉,我都腌上了,晚上保证让你吃够!对了,上次你带回来的那批干辣椒,饭馆里用着正好,比市面上买的香多了,客人都问我哪儿进的货。”

李天佑嘿嘿一笑,没多说什么。这几年,他开着队里那辆编号为“07”的老解放牌卡车,天南地北地跑运输。车身上的绿漆已经有些斑驳,车门上印着的“首都钢铁厂”五个大字也褪了色,但在李天佑眼里,它却是最可靠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