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悲剧(1 / 2)

李有才夫妇虽有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可这次不一样,身边多了个刚满体弱多病的儿子(原主李天佑)。孩子当天下午就发了低烧,脸蛋烧得通红,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哭,嘴里反复喊着“娘,冷”。

张春妮一边用温水给孩子擦脸降温,一边哄着:“乖,娘给你唱儿歌,一会儿就不冷了。”可她的手却在发抖,眼泪差点掉在孩子脸上。她知道,这一走,能不能再回到这个家,能不能让孩子平安长大,都是未知数。

时间紧迫,李有水把孩子抱到里屋的炕上,盖好两层厚棉被,又在炕边放了个暖水袋。“你哄着孩子,我来烧文件。”他压低声音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着这些年传递过的情报底稿、暗号手册,还有与同志联络的地址纸条。他把这些东西摊在地上,用火柴点燃,橘红色的火苗在油灯下跳动,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纸灰随着热气飘起来,有的粘在他的袖口,有的从窗户缝钻了出去。张春妮时不时探头看向窗外,生怕被邻居发现,可孩子的哭声让她分了神,刚哄好没两分钟,孩子又因为头疼哭闹起来,她只能跑回里屋,抱着孩子轻轻摇晃,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为了收拾仅有的细软,他们不得不频繁开关房门,李有水要去院子里的地窖拿冬天储存的红薯和干粮,张春妮要去厨房找布包打包衣物。木门“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冬夜格外刺耳。往日里,他们总是尽量减少出门次数,连说话都刻意压低声音,可这次的慌乱与急切,像破了洞的袋子,藏不住里面的紧张。

住在隔壁的易中海,那天恰好因为失眠坐在窗边抽烟。他先是看到李有水家的窗户里透出异常的火光,接着又听到断断续续的开门声,心里顿时起了疑。

田丹后来在走访钢铁厂老工友时,一位姓赵的师傅回忆:“易中海那人,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背地里最嫉妒有水。有水的钳工手艺比他好,厂里的德国车床只有有水能玩转,老师傅都愿意教有水新技术,连厂长都在大会上夸‘李有水是咱们厂的技术骨干’。”每次听到这些,易中海都会躲在角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还私下跟人说:“不就是运气好吗?有啥了不起的。”

那天夜里,易中海看着李有水家的动静,心里的嫉妒像野草般疯长。他想起白天在街头看到的悬赏告示,抓一个共党分子,能得五十块大洋,足够他买两亩好地。可他不敢亲自出面:一是怕李有水夫妇真的是共党,自己被报复;二是怕万一搞错了,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他在屋里踱来踱去,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对门的贾张氏身上。

贾张氏是个寡妇,带着儿子贾东旭过活,平日里最爱占小便宜,为了几毛钱能跟邻居吵半天。有一次,张春妮给了她半袋玉米面,她转头就跟人说“李家肯定是发了横财,不然能这么大方”。易中海知道,只要有钱,贾张氏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第二天傍晚,雪停了,院子里积了一层薄雪。易中海故意拿着水桶去水井旁打水,等着贾张氏出来。果然,没过多久,贾张氏就端着盆出来倒脏水。“贾家嫂子,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倒水啊?”易中海笑着打招呼,语气里带着刻意的亲近。

“可不是嘛,家里孩子脏得快。”贾张氏一边擦手,一边瞟向易中海的水桶,心里琢磨着能不能蹭点水用。

易中海见她上钩,压低声音说:“贾家嫂子,跟你说个事。昨晚我起夜,看见有水家半夜还亮着灯,好像在烧什么东西,烟从窗户缝飘出来,黑糊糊的。后来又听见他们开关门,像是在收拾行李,你说他们这是要干啥?”

贾张氏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看到了猎物的狼:“烧东西?收拾行李?”

“可不是嘛。”易中海又添了把火,用下巴指了指街头的方向,“你没看街上的告示?抓红党给赏钱呢,听说最少五十块大洋。要是能抓住一个,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他故意没明说李有水是红党,却把话里的暗示抛得明明白白。

这话像一颗种子,瞬间在贾张氏心里发了芽。她当晚就借着“送咸菜”的名义,扒着李有水家的门缝偷看。屋里的油灯还亮着,她隐约看到地上堆着几个布包,张春妮正弯腰给孩子穿棉袄。“肯定有问题!”贾张氏心里嘀咕着,转身回了家,一晚上没睡着,满脑子都是五十块大洋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贾张氏就揣着私心,裹紧棉袄偷偷出了门。她没敢走大路,绕着小巷子往侦缉队的方向跑,雪水渗进棉鞋里,冻得她脚发麻,可她却跑得飞快。到了侦缉队门口,她一把抓住守门的士兵,大声喊:“我要告密!我知道谁是共党!”

士兵把她带到队长办公室,贾张氏喘着粗气说:“是我们四合院的李有水!他昨晚烧东西、收拾行李,肯定是要跑!只有我知道这事儿,你们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功!”她生怕别人分走赏金,特意强调自己是唯一的告密者,却没看到队长嘴角那抹嘲讽的笑,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告密者,不过是为了钱的棋子罢了。

而此刻的李有水家,张春妮正把最后一块红薯塞进布包,李有水则抱着已经退烧的孩子,眼神里满是不舍地看着这个住了五年的家。他们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正因为易中海的嫉妒和贾张氏的贪婪,朝着他们一步步逼近。北风再次卷起雪粒子,砸在窗户上,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悲剧,奏响凄凉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