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荡秋千(2 / 2)

亥时,皇帝宿在永寿宫的消息传遍六宫。

康禄海望着内殿透出的烛光,摸出怀里的金瓜子咬了咬,齿间硌着硬邦邦的分量,笑出了声来。

卯时初刻,天刚蒙蒙亮。

康禄海就候在了寝殿外,看着皇帝带着苏培盛离开,轿辇转过影壁时,听见皇帝嘱咐:

“给荣嫔多送些岭南进贡的春桃。”他低头时看见殿前的桃花落了满地,像极了昨夜荣嫔裙角扫在他身上的样子。

“叫康禄海进来。”殿内传来传唤。

沈云舒坐在妆镜前,凝香正在给她簪一支九鸾金步摇,珍珠垂落随着动作轻晃。

她望着镜中自己眼下淡淡的粉黛,忽然轻笑:“昨儿御花园的事,本宫都知道了。”

康禄海跪地叩首,额头触到冰凉的青砖:“奴才瞧着莞常在架的秋千不合规制,怕损了娘娘的体面…”

“做得好。”云舒抬手起身,指尖捏起妆奁里的金瓜子,“这后宫最讲规矩了。”她将金瓜子倒进康禄海掌心。

康禄海指尖发颤,荣嫔已经直起身,由映水整理着宫装。

轿辇停在殿前时,她忽然回头:“去内务府说一声,御花园的杏花该修剪了——开的不好,留着干什么。”

“嗻,奴才这就去。”

轿辇起时,檐角铜铃发出清脆的响。

康禄海望着主子远去的背影,握紧掌心的金瓜子,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轿辇高高抬起,穿过青石板宫道,云舒鬓边的珠花随颠簸轻晃。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两道身影,抬眸时正看见沈眉庄跟着敬嫔在宫墙边站定,沈眉庄垂首时簪子上的米珠轻轻颤动。

“荣嫔娘娘万安。”她福身时,云舒听见她喉间溢出极轻的吸气声。

她状似不经意地将手伸出轿外,东珠手串在阳光下掠过沈眉庄眼底——那是刚侍寝那日皇帝给的。

轿辇掠过转角时,云舒余光看见沈眉庄直起身子的瞬间,指尖狠狠攥住帕子边缘。

她勾唇轻笑,忽觉春日的风里都带着蜜饯的甜腻。

景仁宫鲜少焚香,云舒看着上首凤椅后面的百鸟朝凤屏风,在齐妃与敬嫔之间落座。

茶盏里的碧螺春浮着两朵未舒展的花苞。

她用茶盖拨弄茶叶,听着殿外传来的请安声——齐妃的花盆底声最是清脆,敬嫔的步子轻而稳。

“诸位妹妹都到了。”皇后端坐在凤椅上,身上的织金云纹随动作泛起微光,

“春日转暖,可别学本宫年轻时,为了穿新旗袍冻着了。”她目光扫过众人,在沈眉庄泛青的眼圈上顿了顿,“尤其是身子弱的,该添衣时别硬撑。”

话音未落,华妃宫中的周宁海匆匆来报:华妃今晨起身,身子不适。

云舒捏着茶盏的指尖轻轻摩挲,听着皇后关切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叹息。

忽然想起今早康禄海说的,翊坤宫里的炭火昨儿断了半刻——巧得很,正是她让内务府“疏忽”的。

内务府的黄规全是谁的人,还用得着说?她都懒得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