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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回程(2 / 2)

“相处?”

长赢终于开口,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冰冷,像冰棱砸在石板上,“收起你可笑的想法。”

话音未落,猛地探爪,一把抓住渊的手臂,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力道大得让渊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手臂上清晰印出几道红痕……这不是搀扶,是纯粹的、不容抗拒的控制。

“从现在起,你寸步不离吾的视线。”长赢的声音压得极低。

松开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仿佛还残留着触碰那具躯壳的不适感。

随即转过身,不再看那张让他心痛又憎恶的脸,迈步向着远离海岸线的方向走。

“直到……吾王归来。”

渊跟在长赢身后,一步步离开沙滩,往城里走。他似乎对街巷里的一切都很新奇,左瞧瞧右看看,目光扫过挂着灯笼的铺子,又落在墙角蜷着的流浪猫身上,浑然不在意自己衣服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褐色的光。

刚转过一个街角,一只小小的爪子忽然颤抖着拉住了渊的衣角。

“大哥哥……可以买束花吗?”

渊停下脚步,猩红的眼眸向下望去,是一只小牛兽人,头上顶着两只小小的牛角,身上的衣服打了好几块补丁,洗得发白,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许是他身上未散的血腥气,小牛兽人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想看他又不敢抬眼,爪子攥着衣角的力道都带着怯意。

“怎么了?小不点。”渊弯下腰,爪子轻轻碰了碰小牛兽人头顶的牛角,语气里没了对长赢的戏谑,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和。

扫了一眼小牛兽人臂弯里抱着的花束,几支简单的野花,用草绳捆着,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我……我在攒药钱。”小牛兽人声音细若蚊蚋,断断续续地说着蹩脚的推销话,“大哥哥,你的眼睛很好看……很配这朵花。”

渊眼睛一亮,像是被这笨拙的夸赞取悦了,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真切的笑意:“都给我吧!”说着,伸手就往身上摸,划过衣襟、袖口,摸了半天,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摸出来。

愣了愣,随即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长赢,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无赖:“喂,借我点钱。”

长赢站在灯笼的光晕外,半边身子浸在阴影里,闻言只是淡淡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吾王精通炼丹,寻常药石,从不需要这般筹措。”

“我又不是他!”渊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着点委屈的反驳,“我就只会打架而已,哪懂什么炼丹?”

“没关系的,大哥哥。”小牛兽人怯生生地抬起头,把一束花递向渊,“这花送给你,不要钱。”

“不行不行。”渊连忙摆爪,又朝着长赢伸了伸爪子,指尖朝着他晃了晃,“借我点,回头肯定还你!别这么抠门啊!”

那只伸向长赢的爪,是铭安的爪。

长赢的视线落在那只爪上,只觉得刺目得厉害。甚至没有去看“渊”的脸,也没看那双猩红的眼眸,只是将目光冷冷地投向地面,看着灯笼的光在石板上投下的斑驳光影,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对于渊这近乎无赖的索取,长赢连一丝眉毛都未曾动过。漠然地抬起手,手腕上的空间戒指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银光,一枚沉甸甸的金锭便落在了他的爪垫上。

没有将钱递给渊,也没有直接交给小牛兽人。手腕轻轻一抖,那枚金锭便从爪垫上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铛”的一声脆响,精准地落在了渊脚边的石板上。声音在空荡的街巷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别用那张脸,做这种无聊的表演。”长赢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拿着钱,别再纠缠。”

说完,便不再理会身后的一大一小,径直转身,迈开长腿继续向着镖局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踩得很实,没有半分停留,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看,钱来了。”渊弯腰捡起脚边的金锭,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塞进小牛兽人蹄子里,“这个应该够你买药了。”

“谢谢大哥哥!”小牛兽人眼睛一亮,连忙将怀里的花全塞给渊,攥着金锭,脚步轻快地跑向了街角深处,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在小牛兽人跑远的瞬间,渊的指尖微动,一张轻薄的御纸从袖中飞出,像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贴在了小牛兽人的后背上。

长赢的脚步在空旷的街道上戛然而止。

他并未走出多远,敏锐的听觉早已捕捉到了身后那极细微的破空声。

是御纸划破空气的轻响,还有贴上布料时那几乎不可闻的黏连声。这绝不是一个善意举动后该有的多余动作。

猛地转过身,高大魁梧的身躯如一堵厚重的墙,瞬间挡住了渊的去路。

夜色下,那双碧蓝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死死地锁定在渊那张挂着无辜神情的脸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连街边灯笼的光晕都显得僵硬,不再摇晃。

长赢向前逼近一步,巨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渊。他无视了渊怀里那束与他猩红眼眸莫名相衬的野花,也无视了他衣摆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渊”的眼底。

“你对那孩子做了什么。”

这不是疑问,是冰冷的陈述,是带着不容置喙威严的质问。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砸在渊的耳膜上。

“那张纸,是什么。”

“笨蛋。”渊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的嫌弃,“你以为一只小幼崽攥着金元宝在街上跑,不会被人盯上?我那是在保护他。爱信不信,随你怎么想……”

说完,便不再理会长赢,捧着怀里的花,脚步轻快地向着镖局的方向走,嘴角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笑意。

渊这句夹杂着不耐烦的解释,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寒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长赢的眼眸依旧冰冷,看着渊捧着花、满不在乎地转身离去的背影,并未立刻跟上。

这番说辞听上去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丝……反常的善意。

可这“善意”出自渊之口,只会让长赢感到更加荒谬与警惕。他并不相信这个怪物的言语,只信自己的判断。

长赢的视线越过渊的肩膀,望向小牛兽人消失的街角深处。强大的灵力悄无声息地从他体内铺展开来,如同一张细密的蛛网,瞬间覆盖了整条街巷,精准地锁定了那张御纸上微弱的灵力波动。

细细感知着那股力量……没有恶意,没有攻击属性,只是一道简单的示警符,还附带了追踪的效果。若有旁人对那孩子心生歹念,符咒便会立刻发出警示,同时在对方身上留下不易察觉的灵力印记,方便追踪。

确认了这一点,长赢心中的杀意并未减少分毫,反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烦躁。

无法理解“渊”的行事逻辑……前一刻还拿铭安的过往当作戏耍他的筹码,下一刻却会为一个陌生的小兽人贴上保护符咒。

时而恶劣,时而又做出这种毫无意义的“善举”,像一团混乱的迷雾,让人猜不透深浅。

“最好如此。”

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几个字,说罢,不再停留,迈开长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跟了上去,始终与渊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不远不近,既能清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又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压迫感。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怪物走进镖局,寸步不离,直到铭安回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