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博士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最终他还是没忍住，试探性的问，“你是……故意的？”
慕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有些秘密，你我知道就可以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R博士竟然从不知道慕景还有这份“玩心”。他仔细观察了几秒，没从对方脸上看出高兴，不过却发现了某种能称之为“兴奋”的情绪。
恕他实在理解不了当前这个乱七八糟的局面有什么好值得兴奋的。
还有，慕景刚才提到的“秘密”，R博士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自己刚才被迫配合着演了一场戏，而这场戏针对的……应该是元帅洛伦丁。
然而，当慕景的精神力数值真的被军方公布之后，第一个受害者却并非元帅。
而是参谋部。
没错，又是倒霉的参谋部。
自从军方正式开始基因实验，便对可能达到的精神力数值做了预设。从理论上，100就是最高目标。所有的努力只能无限趋近这个数值，却永远无法达到。
谁也不曾料到，某一天竟然会有人的精神力突破阈值，进入一个根本无法测量的区间。其中的含义深远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理清的。
参谋部拿到相关内容之后，一时间很难彻底梳理明白，更不要说预估消息公布之后将会引发的连锁反应。
职责在身，参谋部当即向元帅提出了“审慎”的建议。
平常也算是擅长接纳各方建议的元帅阁下，本次回复的只有一封不通人情的命令，以及之后一段时间的信息发布计划表——什么时候发布哪条内容，精准无比，参谋部连一丝一毫自由发挥的余地都不剩。
魏翔和卢卡斯相对而坐，从彼此脸上看到的都是浓浓的无奈。两人平级，都是现任的参谋部副部长，而且私交不错，因为这些缘故，说起话来也没有太多顾虑，互倒苦水。
“告知全世界自己是一个异变者，这真的是慕景本人的提议？她图什么？”卢卡斯着实不能理解。茫然之余，他满心惶恐不安。
魏翔的脸色并不比对面好看多少。看着摊开在桌面上的电子计划表，他指了指后续的步骤，涩声揣测，“或许是为了给之后的计划做铺垫吧。”
能够坐上参谋部副部长位置的人，对于局面的演绎能力都不会太差，卢卡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将来可能发生的场景，承认道，“的确，有了这层铺垫，之后的计划会顺利的多。舆论或许真的能慢慢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扭转。”
他自己这般说着，但并没有解决全部疑问，因为真正的问题是——
“我不理解的是慕景，她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来，如果这么发展下去，她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卢卡斯本来也不想用“下场”这个词，可是想了半天也没能找出更恰当的替代。
到底是朋友，尽管对方说的含糊，但魏翔还是理解了他没有说出的部分，“你的意思是，慕景明知我们的计划，但依然选择了配合。”
“不，不仅是配合。”卢卡斯摇头，“慕景根本就是在推波助澜。”
措辞已经相当客气了，更直白一点，与其说计划是元帅的安排，还不如说是慕景的授意。
“你觉得，慕景究竟知不知道我们最终的计划——把她塑造成一个充满悲剧意味的英雄，到一切结束的一天，把她推到台前，给全世界一个交代？”
仿佛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盛大献祭。
其实魏翔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仿佛能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答案，他便多了一分确信。
“你觉得呢？”卢卡斯苦笑，“如果她一无所知，当初对于出任特别部队指挥官就不会那么抵触了。”
“那她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谁知道呢。关于这位慕中将的想法，谁敢说看透？”算得上是在心中堆积已久的不满，此情此景之下终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说完，等了几秒钟，发现对方神色间的凝重没有减轻分毫，试探着问，“你似乎有什么疑虑？”
魏翔一边苦笑一边摇头，本人也觉得担忧来的毫无道理，也就是面对关系不错的朋友，这话才能说出口，“先不管慕景本人是什么想法，我们就这样把她放在这个位置上，并且给她预设那样一个结局，当真对吗？”
制定计划的时候，人人都可以慷慨激昂的陈词，这是为了大义。
但执行计划的却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无法迈过心中那道名为“良心”的坎。
卢卡斯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他还是开了口，既是为了说服对方，更是为了说服自己，“最开始选中慕景的不是我们，而是敌人。我们只是顺应形势罢了。”
“那现在怎么办？”仿佛是在和同僚比着发愁似得，魏翔也是一脸苦笑。
卢卡斯将摊开的命令翻到末尾，再次确定那个签名的确是洛伦丁的笔记，这才敢开口，“不管怎么说，命令是元帅亲自下达的，证明此事已经得到了元帅的许可。我们既然在这个职位上，也别想那么多，执行命令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