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海,血魔秘境深处。
这里并非真实的海域,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由粘稠暗红血液与无尽骸骨构成的诡异空间。
血海翻腾,骸骨沉浮,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死亡气息。
这里是血翼魔教的圣地之一,亦是圣主常年沉眠之所。
墨翎圣子的身影在一座由无数巨大、扭曲骸骨堆砌而成的祭坛前凝聚、显化。
他恭敬地单膝跪地,低垂头颅,不敢直视祭坛上方那团不断蠕动、变幻形态的深邃血光。
“圣主大人,属下墨翎,前来复命。”他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祭坛上方的血光微微波动,一个淡漠、古老、仿佛由无数灵魂哀嚎汇聚而成的宏大声音直接在墨翎圣子灵魂中响起:
“讲。”
墨翎圣子不敢怠慢,将近期计划受挫、乾元帝状态诡异、周临渊崛起、以及后续的暗中渗透、挑拨离间、联合十国、奇袭边境之地等谋划,一五一十详细禀报。
血光静静听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直到墨翎圣子提及乾元帝状态诡异,疑似遭反噬侵蚀时,那血光才微微荡漾了一下。
“乾元……他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圣主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似是嘲讽,又似感慨,“以人身强行承载国运龙脉,行那逆天改命、窃取造化之举,遭反噬是必然。只是没想到,反噬来得如此猛烈,竟引动了龙脉中沉积的历代帝怨与……那冷宫中的东西。有趣,当真有趣。”
墨翎圣子心头一震,圣主果然知晓内情!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圣主大人,那乾元帝如今状态,对我圣教大业,是利是弊?”
“利弊参半。”圣主淡漠道,“其状态不稳,力量混乱,于我教行事确有便利。然其与龙脉绑定过深,一旦彻底失控或陨落,天玄国运动荡,龙脉崩乱,于吾汲取此界本源亦非全然好事。需掌控其崩坏之节奏。”
“属下明白。已安排幽源暗中引导,必要时或可推波助澜,加速其反噬。”墨翎圣子道。
“可。”圣主应允,随即问道,“枯骨与瘴疠,已至边境?”
“回圣主,已按计划,命他二人伺机奇袭天玄北大营兵马,若能斩将夺旗,或搅乱边境,皆可为我等后续计划创造时机。”
“嗯。莫尘是一员悍将,统兵确有几分能耐,煞气护体,寻常手段难近其身。枯骨的‘万骨枯荣大阵’与瘴疠的‘九幽瘟瘴’,正可避其锋芒,攻其不备。即便杀不了他,能重创其军,乱其边关,足矣。”圣主似乎对北境之事并不太在意,话锋一转,“血玲珑……陨落了?”
墨翎圣子心头一紧,伏身更低:“是。圣女在昆曼秘境,为阻周临渊,燃尽神魂本源,催动圣主所赐血魔神掌,惜乎功败垂成……”
“燃尽神魂么……”圣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团血光却缓缓蠕动,凝聚成一道模糊的、笼罩在无尽血雾中的身影轮廓,唯有一双仿佛蕴含尸山血海的眼眸,淡漠地俯瞰着墨翎。
“圣主恕罪!”墨翎圣子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的神魂碾碎。
“罢了。”圣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压力稍减,“既然是为圣教尽忠,神魂虽散,却也留有一线本源烙印在那血魔神掌之中,被本座收回。”
墨翎圣子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之色:“圣主大人,您的意思是……?”
“白骨狱秘境深处,有一口‘白骨潭’,汇聚万灵死气,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奇效,虽无法令其立刻恢复如初,但凝聚其散逸的本源烙印,重塑肉身根基,却是不难。”圣主淡漠道,“再辅以血魔秘境中积蓄的庞大血肉精魄温养,假以时日,令其死而复生,亦非奢望。”
死而复生!
墨翎圣子心中震撼,但想到圣主那通天彻地的神通,又觉在情理之中。他激动道:“圣主神通广大!若能复活圣女,实乃我圣教之大幸!”
“复活并非易事,所需资源甚巨,且其复活后,修为记忆恐有缺损,需重新修炼。”圣主缓缓道,“此事你无需操心,本座自有安排。你等当前要务,是按计划行事,搅乱天玄,削弱其国运,为本座最终降临,扫清障碍。”
“谨遵圣主法旨!”墨翎圣子重重叩首。
“另外,”圣主那血眸似乎穿透了无尽空间,望向了天玄京都方向,“那个周临渊,颇有些意思。身负气运,机缘不断,更有……一丝令本座也感到些许熟悉的味道。此人,或将成为变数。让血沸多加留意,必要时……可动用那枚暗子。”
“暗子?”墨翎圣子一怔,随即恍然,心中更寒。圣主布局之深远,竟早已在天玄皇室核心埋下棋子?他不敢多问,连忙应道:“是!属下明白!”
“去吧。静待枯骨、瘴疠消息。天玄这潭水,越浑越好。”圣主的身影缓缓消散,重新化为一团蠕动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