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静室,周临渊屏退左右,立刻服下丹药,盘膝调息。
与昊天殿内那恐怖存在的短暂交锋,虽未伤及根本,但心神损耗巨大,伤势也有反复的迹象。
他一边运功疗伤,一边飞速思索着当前的局面。
“乾元帝的状态,比想象的更复杂,也更危险……”
周临渊眼中精光闪烁,进行着冷静的复盘。
“他并非简单的被夺舍,而是本我意识、龙脉反噬的历代帝王残魂、以及疑似圣主后手或冷宫妖魔反噬形成的‘魔念’,三方意志在《龙脉共生术》形成的‘茧’中激烈冲突、纠缠。”
“目前看来,那‘魔念’最为强势,已占据上风,但父皇的本我意识并未完全湮灭,仍在挣扎,而历代帝王残魂似乎加剧了混乱。”
“若让那‘魔念’彻底吞噬其他意识,完全掌控龙脉和乾元帝的躯壳,一个完全失控、充满毁灭欲望的怪物将诞生,天玄必亡,我也难逃毒手。此乃下下之策,绝不可行。”
“若我能设法助父皇本我意识压制甚至清除魔念,让他完整归来……以他深不可测的城府和对我一贯的忌惮与利用,一旦恢复,首要之事恐怕就是清算我这个功高震主且知晓他太多秘密的太子。”
“届时,我恐有性命之忧。此为中策,风险极大。”
“那么,最优解,反而是维持现状!”周临渊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让那三方意识继续在‘茧’内僵持、内耗!一个状态不稳定、无法直接干预朝政、却又凭借余威能震慑内外敌人的父’,对我最有利!”
“对外,我可借父皇闭关修炼神功、关键时刻能显圣的虎皮,震慑漠北、西疆等蠢蠢欲动的势力,维持天玄表面上的强大与稳定。”
“对内,我可利用监国太子的权柄,从容收拾严藩倒台后的朝局,安插心腹,巩固权力,同时暗中积蓄力量,调查冷宫之谜,寻找彻底解决隐患乃至……反客为主的方法!”
“对,就这么办!当前首要任务,并非急于探索危机四伏的冷宫,而是稳定朝局,利用好父皇犹在这张牌,争取发展壮大的时间!”
想通了关键,周临渊心中豁然开朗,疗伤也顺畅了许多。
……
数日后,大朝会。
太极殿内,百官肃立。龙椅依旧空悬,但经过上次雷霆手段,无人再敢对御阶之下那位监国太子有丝毫怠慢。周临渊端坐宝座,面色仍带一丝倦容,但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议事过半,鸿胪寺卿出列奏报:“启禀殿下,漠北王庭遣使团抵达京郊,呈递国书,言及欲重修旧好,并为前次边境摩擦致歉,献上贡礼,恳请殿下接见。”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漠北此时遣使,用意不言自明——试探!
试探天玄在经历昆曼秘境大战、首辅更迭后的虚实,更试探那位深居昊天殿的陛下,究竟状态如何!
周临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宣。”
片刻后,以漠北王庭左贤王特使兀术脱里为首的使团昂然而入。兀术脱里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眼神桀骜,虽依礼躬身,但眉宇间难掩审视与倨傲之色。
“漠北使臣兀术脱里,参见天朝太子殿下。”他的声音洪亮,带着草原人特有的腔调。
“平身。”周临渊语气平淡,“贵使远来辛苦。不知拓跋可汗遣使前来,所为何事?”
兀术脱里直起身,朗声道:“回殿下!我拓跋可汗一向敬仰天朝陛下神威,愿永结盟好。前番边境些许误会,皆因下属擅自妄为,我部族已严惩相关人等。特命外臣前来,献上骏马千匹、皮毛万张、金沙十斛,聊表歉意,并祝愿陛下圣体安康,早证大道!”
话说得漂亮,但句句不离陛下,其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周临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端起旁边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