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开手掌,舒张五指,然后缓慢且小心的,做出握拳的动作,随后松开手指,试探性的,做出捏合拇指与中指的动作。
手指上的肌肉,传来撕裂一样的疼痛,但即便如此,也在心满意足的同时,感到了欣喜若狂,因为比起过往连疼痛都察觉不到的,生涩且麻木的感官,如今的疼痛实在是来之不易,须得好好的,悉心感受才行。
于是便硬顶着,那好似每一处经络都在经受撕扯一般的疼痛,一点一点的,满怀期待的,看着拇指与中指的指腹,艰难却坚定的,碰到一处。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狂喜,在干枯的心脏里蔓延开来,浸润着那颗干瘪的心,但是,但是似乎,那颗心死去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以至于,以至于纵使欣悦,那张面容上,也无法流露出正常的,可以被称之为欢欣的表情,而是扭曲着,露出了一个堪称怪诞的表情。
“……别太着急活动手指,虽然说手入是将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但你毕竟残了有一段时间了,肌腱部位多少还是有一些黏连。”把鹤丸国永的本体刀修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对鹤丸国永目前状态也略知一二的光世,神色十分勉强的,对鹤丸国永嘱咐道。
“我是无所谓你变成什么德行,之后还能不能继续握刀的,当然,如果你自己也不在乎,就当我没说……所以现在,给我把衣服,还给阿槐!”大典太光世面无表情的咬牙切齿,那股敌意只能说是连演都懒得演了,“那衣服是你的吗!”
那只阴郁的,因为骨相而显得深沉的猩红眼瞳瞪圆了,却并没有因此生出些柔和,反而生出了一种不应出现在那微圆眼上的狰狞和愤怒来。
“你之前那个德行,阿槐心肠好给你披衣服也就算了……结果你现在都有自己的衣服了!怎么还敢抓着阿槐的衣服不放!”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光世大抵已经用眼神把鹤丸国永肢解成碎块了,但可惜光世还做不到用眼神杀人这种事,所以他再怎样愤怒,也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不知道是怅然若失还是欣喜若狂的鹤丸国永,做着天晓得对方有没有往心里去的威胁。
“……还给我,鹤丸。”鬼丸国纲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对情绪明显过于激动的光世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翻来覆去盯着那虽然仍在颤抖,但已经不复之前那般感官迟钝的手掌瞧的鹤丸国永,伸出了手。
“有自己的衣服,就没必要拿着我的外套了。”
鹤丸国永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很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的鬼丸国纲,“居然纵容到这个程度……”
终于停止了对自己恢复行动能力的手掌的端详,并顺着鬼丸国纲的话,将那件之前还不觉得,现在则多少能察觉到其布料有些微妙的发硬的外套,重新递还给鬼丸国纲的鹤丸国永,艰难的拢了拢自己因为久违的喜悦,而有些扭曲的表情。
随后便一边转着心思,思考鬼丸国纲外套布料上,那种微妙的,古怪中透着似曾相识的发硬触感是怎么回事,一边为了防止自己再一不小心,因为不受控的发散思维,而秃噜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而先一步挑了个由头开口。
“你这不仅是跟在北条家的时候大相径庭,跟后来在宫内厅待着的时候,也压根就是两个样子嘛!鹤本来还以为,你真的是那种除了斩鬼,别的都无关心的类型……”
鬼丸国纲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一边动作有点生疏的,往自己身上套那件外套,一边对鹤丸国永的说法做出回应:“我记得我有说过,鬼丸国纲是我,但我不是也不可能是鬼丸国纲。”
“即便我现在用着这个名字,那也只是因为,如果我不作为鬼丸国纲,不用着过去的名字存在,在这里的,就不会,也不可能是仍有人形的个体了。”
套了半天衣服,还是没能成功让其复原的鬼丸国纲,于是十分自然的,把那只血色的眼睛,望向了不远处的光世,然后得到了虽然人还在对鹤丸国永不满的气头上,但身体已经很诚实的挪过来的光世,同样十分自然,甚至可以说是自然过头了的,对整理衣服的帮忙。
?不是?这对吗?啊?那*瀛洲粗口*的是鬼丸国纲的衣服不是你大典太光世的衣服吧!就算鬼丸国纲他不记得自己作为刀剑付丧神的过去……那*瀛洲粗口*的也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这种,你大典太光世比鬼丸国纲要更熟悉怎么帮他穿衣服的情况吧!
你们两个难道连一点这种行为不正常的自觉都没有吗!就算是天下、一期一振照顾他弟弟,也不会做这种……这种帮忙穿衣服的事好吗!(绿色青蛙大叫)
“好麻烦……真的不能……”抬着双手,让光世帮忙把外套重新系好扣子,又整理好造型,让其可以再次垂在腰际的鬼丸国纲,明明全程一动不动,但仍是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不能,想都别想,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阿槐。”
光世头也不抬的理着鬼丸国纲那件许多地方的布料,都有些微妙的发硬的外套,青紫色的雷光在他摘了手套的指间跳跃着,从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的外套发硬的位置,碾出一些令鹤丸国永更加似曾相识的,质地细腻的黑色粉渣。
“虽然因为目前顶着作为刀剑付丧神的名字与身份,我们具备和刀剑付丧神一样的,只要在受伤状态下手入,就可以把自身状态连带着衣服一同恢复到完全状态的能力,但是为了逃避整理衣服把自己搞出伤势这种事……阿槐,之前那几份录音的训诫力度不够是吗?”
打理完了鬼丸国纲的右侧衣摆,现在转过来料理左侧的光世,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有九分的阴沉,透着一种情绪过于充沛的男鬼味,“又或者,你其实一直在骗我,根本就没把答应过我的,不要随便受伤的话往心里去?”
许是因为左侧视觉受限的缘故,在光世处理右侧时还很放松的鬼丸国纲,很明显的紧绷了起来,现在听到光世这男鬼味多到溢出的话,更是惊愕的瞪大了眼,朝着低头的光世看了过去,“我哪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