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有某种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并非实体但又确实存在的东西,正在随着鬼丸国纲的动作,而逐步的从阴影里,自黑暗中,逐渐弥漫出来一样,又好似一切只是虚无的幻觉,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与古怪出现。
但紧跟着钻入鼻腔的,咸腥发臭,又有些黏腻软烂感的气味,却并非是弄虚作假,而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但还没来得及从这种令刃和人都深感恶心的味道中回过神来,一种好似在有着颗粒质感的,浓郁到不见芬芳的混合香料里,添了朽烂尸骸进去搅拌又煮沸一般的,难以言喻的味道,便好似拳头一般打在鼻子上,令刃和人都无法遏制的涕泗横流。
但……究竟是因为那种难以名状的,突兀出现的气味,而难以控制的流下涕泪,还是因为随着那种气味一道产生的,令人和刃都感到毛骨悚然且不寒而栗的,某种感觉,而无法自控的涕泪横流……就很值得玩味了。
尤其是,对于和鬼丸国纲之间的距离仅有咫尺的笠原来说,这种无法辨别也无从明晰的,究竟是因为感觉还是气味而造成的失控感,就变得更加可怖了起来。
温热的感觉,骤然出现在了之前还湿冷发黏的差袴间,紧跟其后蹿进鼻腔里的,则是将那些无以名状却引起恐慌的气味都压过去的,腥臊的味道。
于是笠原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然……竟然失控到了失禁的地步?!
本以为早在之前被鬼丸国纲施加的疼痛折磨中,就已经被打压到不敢生起的忿怒,突破了那层懦弱的,隐忍的,意图求生的壳,再一次推动着体内那些,被质与量都远超于己的灵力强行镇压的,污浊而又黏腻的灵力运作起来,誓要打破身上的禁锢。
而鬼丸国纲对此一言不发,只是以那只沉寂的,血色的眼,向下瞥了一眼,随后便又一次将视线落到了笠原的额上,并同时开始缓慢的,轻柔的,滑动着自己抵在笠原额头的食指。
于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与之前好似要用纯粹的暴力,将骨骼挤压粉碎一般的疼痛截然不同的,好似被绷直的烧红铁丝,一点点逐步肢解一般的疼痛,混合着因无法理解其成因而生的恐惧感,一道造访了意图反抗的笠原的颅脑。
在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笠原刚酝酿出来的那一点小小反抗尽数摧毁的同时,又将另一种深邃且难以辨明的东西,在温热的液体顺着鼻梁和眼睫滑落,并一点点浸润干枯的唇瓣时,强势塞进了那颗正惶惶不安的心。
“……我是个愚钝的,脑子并不灵光的蠢货,所以……所以直到他们把手伸向了我仅剩的记忆,要将我仅有的东西也夺走的时刻,我才终于,终于在即将一无所有的时刻,想明白了……”
低语着的男人,对于笠原不受控的,从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置若罔闻,而其他存在涕泗横流的狼狈模样更是看都不看。
偏偏在场唯一状态还算好的,只是眼圈发红没有流泪的光世,却又是有些恍惚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动起来去拉住明显状态愈发异常的鬼丸国纲的样子。
结果便是目前只能算是具有一定质量,和微弱扰动现实能力的半透明投影的道誉一文字,反而成了唯一能对鬼丸国纲行为进行干涉的那一个。
只是,虽然能够自由行动,而且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因为自己当前的状态,避过了被气味过度影响,以至于和其他刃一样再起不能的道誉一文字,却丝毫没有靠近鬼丸国纲的意思。
只因和其他目前连动都动不了的人和刃不同,还能来回飘两下的道誉一文字,切实的看到了——
——在那因为他目前的状态,而没有过多影响到此身的气味突兀产生之前,某种深黑又泛着些暗沉血色的东西,以身上裹着光世披风的鬼丸国纲脊背为起点,如游走的蛇类一般撑起了布料,随后从披风下摆爬了出来,落到了鬼丸国纲的影子里。
随后,便像是一滴墨水重回染缸,又像是一场过于缓慢的化学反应,被心急者添加进了过量的催化剂一般,那闻起来简直和殴打他者鼻子无异的浓烈气味,便随着那骤然弥散开的异质感一同,迅速的充斥在了这处狭小且阴暗的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
道誉一文字虽然有时候也对让自己得名的前主,那总是摇摆不定,且过于注重审时度势的墙头草行为,让自己也跟着多少受了些影响这事有点头疼,但这个时候,他却只剩下了对自己前主的感谢——
——毕竟如果不是受前主影响,做什么都会下意识的评估风险并审时度势,最终在有所动作之前,得出了‘远离’的结论,恐怕现在,被鬼丸国纲的行为搞得魂都快吓散了一样的家伙,除了笠原还得加上一个本来状态就不怎么好的自己。
道誉一文字按着太阳穴,明明他此刻没有实体,却也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此刻甚至比之前,因为某个知名不具一摊人的下头操作,导致自己字面意义上四分五裂不说,就连承载自己意识碎片的本体碎片也散落得到处都是,结果还在某次睁眼,看到了被爆改得面目全非,甚至抓着自己好似托孤一样求自己办事的同本丸前同事,还要感到身心俱疲。
毕竟作为对自己目前情况很有自知之明的刃,如果不是自身状态实在不允许和能稳定自身存在的鬼丸国纲分离,再加上分别前,无论是御前也好,家主也罢,甚至某个知名不具的天下五剑,都用更像是威胁一样的言语,殷切嘱托了一番,道誉一文字是说什么也不会……
……好吧,看在御前和家主还有公主他们,甚至那些被爆改程度,已经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面目全非就能概括得了的前同事们,都是被鬼丸国纲救助的份上,道誉一文字倒是也不会当个不懂知恩图报的家伙,但问题是——
——他*瀛洲粗口*的谁也没跟他讲鬼丸国纲的情况能离谱成这个德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