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出于好心伸出援手,结果还要被指责……呵,照我说,阿槐就不该对你们心生恻隐,就该放着你们干脆在这儿烂到底算了!”
情绪忽然冷却了下来,身上也没有之前那种像是下一秒就要炸了一样压迫感的大典太光世,用完全听不出任何焦急成分,最多只能感受到阴阳怪气的口吻,对试图辩解的一文字则宗发表了锐评。
事到如今,就算一开始没扯到自己,但因为大典太光世这态度,高低也心头火起的一文字则宗,于是皮笑肉不笑的给出回应,“当事人还没说什么,你反倒是一直都一副积极过头的模样,在这儿阴阳怪气……”
“忍你很久了,大典太,仗着鬼丸的纵容,所以一路上一直在唱衰不说,还隔三差五就念叨着干脆丢下乞叉底他们不管……你只觉得你是为了鬼丸考虑,可你有没有想过,鬼丸夹在中间会不会难做?”
“你难道就没想过,你这样的行为,会让一路上鬼丸的付出,都化为乌有吗?”
“哦,你也知道阿槐一直在为了你们这些瀛洲的家伙付出啊,那你们是怎么心安理得的,一边享受着阿槐的付出给你们带来的既得利益,一边又在这儿指责阿槐的?”大典太光世只是回以嗤笑,猩红的瞳子里眸光暗沉。
“不过是一群趴在阿槐身上吸血的蛀虫,反倒是在这儿教训起我来了?”
“这……大典太你这么说,也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被一文字则宗大力拉扯于是回过神来的奇美拉,在勉强稳住身形后,就无缝衔接的被形势愈发恶化,甚至已经吵起来的一文字则宗和大典太光世突脸,只觉得脑袋一阵胀痛,好像颅脑里其他的存在也跟着嚷了起来一样。
“过?明明是那个什么乞叉底先过分的吧?”大典太光世反唇相讥,“需要我说多少遍,阿槐帮你们是因为阿槐心善,他对你们没有任何责任!明明享着阿槐的付出,却还对恩人横加指责……”
——咚!
伴随着一声称得上震耳欲聋的巨响同时产生的,是飞扬的尘土,以及制造了这一幕的始作俑者,鬼丸国纲自烟尘中显露的,冷肃且多少有些阴郁的神情。
“闹够了没有。”
许是之前,鬼丸国纲委实很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足够拟人的缘故,以至于在骤然对上了鬼丸国纲那冷下来之后,显得格外阴郁的神情,在场的人和刃都还有些恍惚。
于是,隔了好半晌,被那只透着同之前的澄澈毫不相同的,阴冷的血色眼眸所震慑的众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无论是仅被大典太光世和一文字则宗熟悉一些的阿槐,还是正常的鬼丸国纲,都确实理应是个阴郁且存在社交障碍的性格。
“无意义的争吵……从始至终,我的行动逻辑都只是因为我想做,所以就做了。”
冷冽如刀刃一样的目光扫过,带来仿佛被彻底剖开解明般刺骨的寒意,鬼丸国纲那张总是维持着冷峻,即使有表情变动也很细微的面容,在骤然冷下去,又额外增了些阴沉上去之后,便只剩下些令人和刃都胆寒的,可怖的威慑力。
如同被撕破了伪作人形的,那张轻薄假面的恶鬼,又好似只是将真实的自我,从那层虚饰的人之外壳下,略微的显露出了些内核。
但毫无疑问的,顶着如今神态的鬼丸国纲,看上去确然是陷入了,和之前一度曾被沙利耶迦又或者是淤泥一样的检非违使激怒时截然不同的,并非是因他人,而是因自我产生的忿怒之中。
大典太光世怔了一下,看上去像是对鬼丸国纲居然会凶他而备受打击,但紧接着他的反应,却又将这一推论彻底撕碎,显露出这家伙作为阿槐单推人兼全肯定bot的实质来。
“对,对……是我不对,是我的问题,阿槐……太好……这种程度的忿怒……看来阿槐你恢复得相当好啊!”
胡乱的应着声的男人,眼里只剩下了表情依旧有些阴沉的鬼丸国纲,名为狂喜的心绪,几乎让他无法维持理性的思考,只是一味地为鬼丸国纲感到高兴。
他倒也合该高兴,毕竟鬼丸国纲如今的反馈,确实如大典太光世所说的那样,是鬼丸国纲破碎的自我,在被重新修复的征兆,作为本来就不可能对鬼丸国纲只要不是伤害他自己的行为有异议的单推人,他见着这一幕,除了高兴以外,还能有什么反馈——
鬼丸国纲忽地伸手,自大典太光世的身边,一处光影显得有些过深的地方,捉出来了一条总体是白色,但却是半透明的小蛇。
“恶心把戏……最后这几个倒是一脉相承,都不想死,于是便都冒出来,想些揣测的恶意词句来引导情绪。”鬼丸国纲对此不屑的同时,对被捏在指尖的小蛇回以恶言,“好啊,那你这棋子,就把这话回给你的本体好了。”
鬼丸国纲凝视着那条明明被鬼丸国纲捏住七寸,却仍旧在折腾着想要逃跑的半透明小蛇,“少用下三滥的丢脸招数,还有,打现在开始,去把脖子洗干净……”
鬼丸国纲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恶意,却仍是让人和刃都本能的,对鬼丸国纲牵拉肌肉,这才露出的那一张,笑要比不笑更为瘆人的笑容感到恶寒。
“我会碾碎你们,像是碾碎路边蚂蚁一样,将整个出云国都碾上一遍……”
那只无有温度的血瞳里,针状的竖瞳再一次浮现,却只是在眼眶里转了转,便再度望向了手中,自鬼丸国纲露出笑容开始,就已然是不敢挣扎的小蛇,“既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染指我想要救的东西……好啊,那我就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