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钦珩低着头,指尖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平复呼吸。
“宝贝,我需要一个解释。”景池的声音很轻,没有逼问的意味。
柳钦珩抿了抿唇,终于抬眼,“他说的……有一半是真的。”
景池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八年前,我确实和他的家人有过交集,”柳钦珩的声音低沉,“那天,我跟同学约好去赛车,走到半路有些渴,我便下车买了瓶水,刚拧开瓶盖,便过来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二话不说就跪在了我面前……”
他顿了顿,回忆起那时的画面,“我当时以为她是碰瓷的,还把她骂了一顿,谁知,她竟然是让我救她的女儿。
那个孩子的小脸白的吓人,看起来随时都能咽气,我心有不忍,便开车载着他们母女去了医院,我跑前跑后的帮他们挂号,带着孩子去做检查,就连字都是我签的。
等孩子进了手术室,我才想起下午还有节很重要的课,便急匆匆的走了,后来我便再也没有见过那对母女,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当年那个孩子竟然死在了手术台上。”
景池慢慢走过去,将他拥进怀里,手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宝贝,那不是你的错,你是在救人。”
柳钦珩靠在他肩上,声音哽咽,“可赵主任说,是我多管闲事才害死了他妹妹,从而害死了他一家,说我是杀人凶手。”
“他脑子有病,”景池收紧了手臂,“我们不跟他计较,若他再敢拿这事来骚扰你,我会把他送去精神病医院。”
雨声渐小,夜色慢慢笼罩下来。
柳钦珩从景池怀里退开,揉了揉发红的眼角,低声说:“这件事我早就忘了,却没想到时隔八年……”
景池端起桌上的水杯递给他,“我觉得这个赵主任找你的目的不像是为他家人讨公道,反倒像是想从你这里讹一笔。”
柳钦珩抿了口水,手指在杯壁上无意识地摩挲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会这么说?他看起来也不像缺钱的人啊。”
景池笑了笑,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望着外面湿漉漉的街道,“直觉。”
柳钦珩挑眉,“直觉?”
“嗯。”景池转过身,语气认真起来,“你注意到他刚才的话没有?‘如果他妹妹不死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他也不会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如果他父母是因为他妹妹的去世才出的意外,那他应该恨的是医生,而不是你这个送医交钱的人,可他刚才的情绪更像是……有备而来。”
柳钦珩沉默了。
“而且,”景池继续道:“他说‘你手上沾了血’的时候,眼神里除了恨,还有点……试探,像是在看你会不会心虚。”
柳钦珩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你的意思是……他在诈我?”
“极有可能,”景池握住了他的手,“如果他真的想为家人讨公道,早就报警或者走法律途径了,不会等到八年后才来接近你,又或许他的家人根本没事,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想讹你。”
柳钦珩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沉默良久,“那……你觉得他想要什么?”
景池眼神微冷,“钱,或者地位,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学的政教主任,他所在的学校虽比不上A市的贵族学校,但也是B市最好的了,见多了那些有权有势的家长,难免会生出别的心思。”
柳钦珩皱眉,“你的意思是,他想通过我攀上去?”
“这只是我的猜测,一切还得等查过之后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