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我说,我弄了个老虎!(2 / 2)

“我上县里,找那个‘路子野得没边’的潘子!活老虎抓着了,该换他的老毛子铁疙瘩了!”

陈光阳没套马车,嫌慢。

他把墙角蒙灰的挎斗摩托推了出来,用化开的雪水胡乱擦了把脸,换了件还算干净的厚棉袄。

灌了几口凉水,揣上两个冻硬的贴饼子,引擎“突突突”地咆哮起来。

卷起一路雪沫子,朝着东风县的方向冲去。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陈光阳眯着眼,心思却活络开了。

潘子这人,神出鬼没,上次在医院走廊碰上纯属运气。

这趟去,能不能堵着他,还是两说。

不过,活老虎在手,这就是最大的筹码!

卡车,必须拿下!

摩托在坑洼的雪路上颠簸了近两个钟头,下午的光景才突突地开进了东风县医院那条熟悉的、飘着消毒水味和煤烟味的街。

陈光阳刚把摩托熄火停在医院门口不远处的墙根下。

就听见医院侧面那条背阴的小胡同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喝骂和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

“……操你妈的潘瘸子!给脸不要脸是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拿个破打火机糊弄鬼呢?!”

“刘…刘哥…再缓两天…就两天!那批皮子出手立马还……”

一个带着痛楚和央求、有些耳熟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缓你妈!弟兄们,给我往死里削!把他那条好腿也他妈打折!”

陈光阳眉头一拧,潘瘸子?潘子?

他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靠在胡同口往里一瞥。

只见四五个穿着油渍麻花棉袄的彪形大汉,正围着地上一个人拳打脚踢。

地上那人蜷缩着,双手死死抱着头,那敦实的身形,还有那身熟悉的、带着补丁的蓝布棉袄,不是潘子是谁?

他鼻青脸肿,嘴角淌血,一条腿不自然地蜷着,显然已经吃了大亏。

一个领头模样的刀条脸汉子,正用脚狠狠碾着潘子掉在地上的那个汽油打火机。

“住手!”陈光阳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像块冰砸在胡同的喧闹里。

那几个打人的汉子动作一顿,齐刷刷扭过头来,眼神凶狠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刀条脸上下扫了陈光阳几眼,看他一身赶路的尘土气,棉袄也半旧不新,不像啥人物,顿时更凶了:“哪他妈蹦出来的?少管闲事!滚蛋!”

潘子从臂弯里艰难地抬起肿胀的眼皮。

看到胡同口逆光站着的陈光阳,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光,嘶哑着喊了一声:“陈…陈哥?!”

“陈哥?”刀条脸嗤笑一声,指着潘子。

“听见没?这他妈是你哥?行啊潘瘸子,今儿正好,让你哥也见识见识!”

他对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歪了歪头:“彪子,教教这‘哥’咋做人!”

那叫彪子的汉子狞笑一声,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朝陈光阳面门砸来!

陈光阳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打架没那么多花架子,讲究的就是个快、准、狠!

身体微微一侧,左脚闪电般向前一插。

卡在彪子双腿之间,同时右手成掌,自下而上,狠狠一托对方砸过来的手肘关节!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嗷……!”彪子杀猪般的惨叫瞬间响彻胡同!

他那只砸过来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塌塌地垂了下来,脱臼了!

陈光阳动作毫不停滞,右腿膝盖借着前冲的势头,狠狠顶在彪子因剧痛而弯腰暴露的软肋上!

“呃!”彪子闷哼一声,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庞大的身躯像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只剩下痛苦的抽搐和哀嚎。

这兔起鹘落的两下,干净利落。

凶悍得让剩下几个汉子都懵了。

刀条脸脸上的凶横瞬间凝固,转而变成惊骇。

他刚想伸手摸后腰,陈光阳已经一步跨到他面前,粗糙的大手如同铁钳,精准地捏住了他伸向腰后的手腕!

那力道,疼得刀条脸“嘶”地倒抽冷气,感觉腕骨都快碎了。

“兄弟,哪条道上的?下手忒黑了点吧?”刀条脸强忍着疼,色厉内荏地低吼。

“靠山屯,陈光阳。”

陈光阳声音平静,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两分,“潘子欠你们多少?”

“……六…六百!”刀条脸疼得冷汗直冒,报了个数。

陈光阳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钱。

他数都没数,抽出大概厚度的一叠,估摸着有七八百,直接拍在刀条脸胸口:

“拿着!滚!再让我在东风县地界看见你们‘照顾’潘子兄弟,下次断的就不是胳膊了!”说完,他猛地一推搡。

刀条脸被推得踉跄后退好几步,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

他看着地上哀嚎的彪子,又看看胸口那沓钱。

最后死死盯了陈光阳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忌惮和怨毒,却愣是没敢再放一个屁。

陈光阳!

谁他妈不害怕啊!

他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慌忙架起瘫软的彪子,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小胡同深处。

陈光阳这才走到潘子身边,弯腰把他扶了起来。

潘子疼得龇牙咧嘴,半边脸肿得像发面馒头,一条腿不敢沾地,但眼神里的感激是真真切切的:“陈…陈哥!谢…谢了!这钱…我潘子砸锅卖铁也还你!”

陈光阳摆摆手,把他架到墙根靠着。

摸出根烟塞自己嘴里点上,又递给潘子一根:“行了,先缓缓。咋回事?惹上隔壁县那帮放印子钱的了?”

他记得刀条脸的口音是隔壁县的。

潘子接过烟,手还在抖,就着陈光阳的火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咳得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咳…咳…妈的,倒霉催的!年前倒腾一批皮子去北边,路上让人雁过拔毛,亏得血本无归…欠了那刘疤瘌的钱…利滚利…就成这样了。”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沫子,苦笑着摇头。

“让陈哥你看笑话了…卡车那事儿…兄弟我…”

他语气充满愧疚,显然是觉得这节骨眼上,自己这狼狈样,卡车的事更没指望了。

陈光阳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在冰冷的空气中拉长。

他打断潘子的话,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雪停了:“卡车那事儿,不用你费劲再找别的门路了。”

潘子一愣,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努力睁大,看向陈光阳:“陈哥…你…你找到别的路子了?”

陈光阳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和雪水泥土味的笑容。

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白:“路子?嘿嘿,老子把你要的‘硬通货’,给你弄来了。”

潘子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抖,烟灰簌簌落下。

他死死盯着陈光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

肿胀的脸上肌肉都在抽搐,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你…你说啥?!弄…弄来了?啥…啥玩意儿弄来了?!”

陈光阳凑近了些,带着烟味和寒气的低语,如同炸雷般劈在潘子耳边:

“活的。”

“老、虎。”

“囫囵个儿,在我家仓库笼子里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