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紧绷的期待和肃杀中,流逝了仿佛无比漫长的一瞬。
然而——
预想中那席卷诸天万界的「职业变更」,并未如期而至。
高维战场依旧死寂,只有白珩那粘稠的脚步声在远处规律地回响。
黄泉和镜流脸上的震惊尚未完全退去,便迅速被一种不祥的预感所取代。
皇帝周牧也察觉到了异常。
祂微微偏过头,仿佛在侧耳倾听体内的声音,又像是在确认某个反馈。
然而,反馈给他的,只有一片令人不安的沉默。
“……秩序?”祂声音低沉的开口,
“为何……不执行……朕的……命令?”
【……】
回应祂的依旧是沉默。
那个从最初便伴随祂左右,在漫长的岁月里辅助祂管理帝国、推演战局、甚至在与深渊意志融合后依旧作为核心“系统”存在的伙伴,此刻……竟对祂的最高指令,保持了缄默。
“真如……那勇者所言……?”
【……】
「秩序」依旧沉默。
那沉默,在此刻的情境下更像是一种默认。
皇帝周牧的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
祂抬起头,望向这片高维虚空那无法描述的背景,眼神中突然闪过一阵悲恸,
“为何……不语……?”
祂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
依旧是沉默。
“呵……”
一声复杂的轻笑,从祂喉间逸出。
“到头来……朕……”
“还是成了……孤家寡人……”
“连你……也选择了……背叛……”
话语中的落寞,让一旁被压制的黄泉和镜流都感到心头莫名一颤。
然而——
就在皇帝周牧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
那一直保持死寂的「秩序」,竟如同被触发了某个紧急协议般,立刻给出了回应!
【我永远不会背叛您,先生!】
声音依旧是那种平稳无波的机械合成音,但不知为何,黄泉和镜流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皇帝周牧明显一怔。
祂能清晰地感知到,「秩序」传递过来的意念中,那份近乎本能的“忠诚”。
但正因如此,疑惑才更加深重。
“那你……为何……不执行……朕的……命令?”
【……】
「秩序」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的沉默,与之前那种仿佛“宕机”的沉默不同。
黄泉和镜流隐约能感觉到,这片高维空间中,某种庞大的“信息流”正在「秩序」的内部被调动。
皇帝周牧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祂不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
半晌。
“嗡——!”
一道由无数细密数据代码编织而成的猩红色光幕,毫无征兆地在这片高维战场的中央区域展开!
见状,皇帝周牧瞳孔微微一缩。
祂认出了这光幕的“本质”。
——这是「秩序」权能所记录的、亿万种职业模板中的一种,一个极其冷僻、几乎无人问津的生活职业:「放映师」的能力显化。
「秩序」在用这种方式……向祂“展示”着什么?
没等祂细想,那猩红光幕之上,光影开始剧烈地流转、汇聚,最终稳定下来,呈现出一幅动态画面。
画面中的景象,是皇帝周牧熟悉的过去。
……
帝国初建,百废待兴。
满地的疮痍尚未完全抚平,新的秩序如同幼苗,在焦土上艰难扎根。
皇城最高的观礼台上。
皇帝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台下万民,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传遍皇城:
“诸位子民!”
“朕,承天命,顺人心,扫清寰宇,定鼎天下!今日在此,与天地立誓,与万民立约——”
“第一誓!朕必倾尽全力,巩固世界边界,扫荡余孽,使那祸乱苍生之「深渊」,永绝于提瓦特大地,不复为患!”
“第二誓!朕必劝课农桑,兴修水利,疏通河道,改良粮种,使得帝国境内,风调雨顺,四季有序,五谷丰登,仓廪充实!”
“第三誓!朕必轻徭薄赋,废除往日苛捐杂税,厘定新法,使得帝国黎元,再无饥寒冻馁之扰,家家户户,皆有余粮,可度荒年!”
“第四誓!朕必整肃吏治,设立监察,严惩贪腐,使得帝国官僚,清明坦荡,克己奉公,绝不敢欺压良善,盘剥百姓!”
“第五誓!朕必于各郡县兴办学堂,广聘贤师,教化万民,使得帝国黔首,无论出身,皆可知礼明义,开启民智,世代安康,前程有望!”
皇帝周牧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仿佛要将胸膛中所有的抱负与热血都倾吐出来,
“朕在此立誓!自今日起,凡我帝国子民——”
“寒者,必有其衣!”
“饥者,必得其食!”
“孤者,必得其养!”
“幼者,必得其教!”
“此等惨事,皆绝于朕之天下!朕必开创万世不易之太平盛世!”
“此誓,天地共鉴,日月同昭!”
话音落下,余音在空旷的皇城上空回荡。
短暂的寂静后——
“陛下万岁——!!!”
“皇帝圣明——!!!”
声浪如雷,滚滚不息,仿佛真的迎来了救世明主,盛世可期。
高台上的皇帝,看着台下跪拜的万民,听着山呼海啸般的颂圣之声,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带着些许憧憬的微笑。
他缓缓转身,在近侍与护卫的簇拥下走下观礼台,消失在巍峨的宫门之后。
然而——
画面并未跟随皇帝进入宫门,而是定格、然后缓缓拉近,聚焦在了那些刚刚还在山呼万岁、此刻正陆续起身、准备散去的“子民”身上。
皇帝的身影一消失,人群中的气氛,仿佛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震天的欢呼声迅速消散。
一张张刚才还写满“激动”与“感恩”的脸,迅速被另一种表情所取代——疲惫、麻木、怀疑、乃至……不加掩饰的讥诮。
“呸!还风调雨顺?顺个屁!老子家河上游那点好地、好林子,早就被宫里来的人划走了,说是‘皇室直属资源区’!轮得到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沾边?”
“就是就是!我们这些人,天天起早贪黑,只能去深山里啃那些又酸又涩的树莓,挖那些扎手的钩钩果,勉强塞个肚子不叫唤。那高高在上的‘陛下’倒好,指不定这会儿已经在宫里,美酒佳肴,顿顿大鱼大肉,享用着呢!”
“懂的都懂,不懂的说了也没用。老汉我活了几十年,从头到尾,就没亲眼见过什么‘深渊’怪物打到家门口!也没受过它们半点祸害!谁知道陛下嘴里那吓死人的‘灾变’、‘深渊’,到底是真是假?”
“可不是嘛!我看啊,那所谓的‘灾变’,根本不是什么外来的‘深渊’作祟!就是以前那些什么璃月、蒙德、稻妻……乱七八糟的国度,自己互相打来杀去,争地盘抢资源,才把好好一个天下,搅和得民不聊生!现在倒好,全推给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深渊’背锅!”
“笑死人了!我家老爷子,当初听说陛下要组建军队对抗‘深渊’,热血上头,主动跑去兵部报名,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直接被那些当官儿的,用‘尚未做好为帝国牺牲的准备’这种屁话给打发回来了!我看啊,压根就没有什么‘深渊’,全是上边那些人编出来唬人、好让咱们乖乖听话出钱出力的谎话!”
“都是统治者的老手段了,骗骗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老实人。很久以前,老汉我就看透这一套了——先凭空编造一个敌人,再把自个儿打扮成‘救世主’。这样一来,咱们害怕,就得依赖他,他说啥就是啥,他征粮征兵咱们也不敢反抗,他这江山,不就坐稳了?”
“真他妈的恶心!要不是……要不是流萤小姐时常带着人,来咱们这穷乡僻壤体察民情,给我们送些应急的粮食药材,还答应替我们向上面反映‘河堤年久失修’、‘税吏盘剥过重’这些破事……老子早就他娘的反了个屁的!这狗屁皇帝,谁爱伺候谁伺候!”
“嘘——!莫要如此言说!慎言!慎言啊!小心隔墙有耳!被巡逻的城防军或者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岩司’探子听见,抓你去治一个‘诽谤君上’、‘煽动叛乱’的罪名,你就完了!”
“呸!老子怕他个鸟!那狗皇帝不是亲口说了吗?‘凡我子民,皆有言论之自由’?他要是敢因为老子骂他这几句,就把老子抓起来砍头,那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不就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老子还就骂了!统治者……没一个好东西!”
他的声音在渐渐散去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刺耳。
周围有人暗自摇头快步离开,有人投来同病相怜的眼神,也有人面露惧色,低头匆匆走过。
风,从长街尽头吹来,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几片枯叶。
……
画面,在「秩序」的力量下于此处缓缓凝滞。
那道猩红的光幕依旧悬浮,光芒微微闪烁。
【先生。】
【这就是您的子民……在您立下誓言,憧憬盛世的那一刻……他们的所思,所言。】
「秩序」那没有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平静地陈述着,没有加入任何情绪渲染。
但正因如此,其话语本身所承载的事实,才比任何尖刻的嘲讽都更加锋利。
皇帝周牧隐藏在翻涌“漆黑”之下的身躯,似乎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沉默良久。
祂才用一种听不出波澜的声音低低回应:
“朕……不在乎。”
是的,不在乎。
为帝者,胸怀天下,岂能因愚民短视、怨谤之言而动摇心志?
这条孤独的守护之路,本就注定背负误解和骂名。
祂早已有心理准备。
【好。】
秩序没有多言,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回答。
猩红光幕波纹荡漾,旋即切换到了另一段尘封的记忆。
……
皇城,深夜。
偏殿深处,烛火幽暗,将巨大的帝国疆域图映照得半明半暗。
皇帝负手扫过上面被不同颜色标记出的区域,沉吟着开口:
“传琴。”
“嗒、嗒、嗒……”
铁靴踏石,铿锵而至。
“陛下。”琴微微躬身。
皇帝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她,目光锁死在地图上的几个重点标记,语气森然,
“自今日起——”
“凡贩奴者、圈地者、噬利之枭、背义之豺,无论其身份背景,势力大小,一经查实,证据确凿——”
“悉数缉拿,公审明正,悬于各处城郭绞架之上,曝尸示众,以儆效尤!”
他缓缓转身,将视线投向琴,
“此任,交由你全权督办。”
“帝国境内,所有军团、地方守备、监察机构,皆听你调遣。”
“朕,只要结果。”
“遵命!”
琴猛地抬头,银甲在烛火下折射出灼目的光辉。
上位者以权柄、荣耀、金银逼你屈膝,帝皇却令你站起!
她领兵而出,旗甲如昼。
第一站,旧璃月层岩巨渊边缘,某处已被私人武装控制的非法黑矿场。
这里早已脱离了总务司的管辖,成为法外之地。
矿洞入口被粗大的铁栅栏封锁,其内昏暗潮湿,挤满了如同牲口般被铁链锁住脖颈、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矿工。
琴下令解除镣铐,分发食物和伤药。
“陛下有令,会惩治这些奴役你们的恶徒,帝国会安置你们,给予土地和补偿……”
“你们自由了!”
然而,预想的喜悦却没有发生——
矿工们依旧沉默。
其中一位老者仰头,目光越过她,望向更远的皇城,声音沙哑的不成样:
“……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主子……”
“要杀……先杀他……”
声音很轻,却被一阵恰好卷过的风,清晰地送到了琴的耳边,也送到了每一个靠近的执法队员耳中。
风沙扑面,拍在琴的面颊,生疼。
……
第二站,帝国某行省税署衙门后院。
封条张贴。
抄没的财物堆积如山。
税署主官及其核心党羽已被羁押,等待审判。
然而,就在执法队清点财物时,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连滚爬爬地冲过警戒线,扑倒在琴的军靴前,死死抱住她的腿。
“琴将军!琴大人!求求您!开恩啊!”
妇人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颤抖:
“我夫君……我夫君他只是个管账的!他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上面的大人逼他做的!账目都是他们做好的,他只是……只是照着录入而已啊!”
“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求您看在孩子还这么小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他若死了……我……我和这没爹的孩儿……往后……可怎么活得下去啊!呜呜呜……”
怀中的婴儿仿佛感知到母亲的绝望,张开嘴,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接一声的啼哭。
那哭声并不响亮,却像钝锯割着琴的耳膜。
……
第三站,旧蒙德城郊,一处私人“丝庄”兼高级妓馆。
绣楼之内,暖香袭人,脂粉气与甜腻的酒气混杂在一起。
被解救出来的女奴们聚集在大厅,眼神惊恐不安。
可当执法队员试图将涉嫌逼良为娼、虐待奴役的“庄主”及其打手带走时,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好几个女奴竟然扑上前,拦在了那些满脸横肉的打手身前,对着琴和执法队哭喊哀求:
“军爷!求求你们,别抓走主人!”
“主人对我们很好……给我们吃穿,教我们技艺……离开了这里,我们还能去哪里?”
“我们无家可归了……只有主人收留我们……”
“请不要伤害我们的主人……求求你们了……”
她们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鬓发散乱,裸露的肌肤上清晰可见新旧交叠的鞭痕、掐痕与其他施虐留下的印记。
她们颈间的金铃叮当作响,曾是锁链,如今却成了“家”的印记。
……
一月之间,琴率领执法队踏遍七国故地,剑未真正出鞘饮血,心却已千疮百孔。
她见识了底层在长期压迫下滋生出的扭曲。
她面对了罪恶链条上,依附者基于生存本能的哀告和道德绑架。
她更遭遇了被彻底驯化、将施暴者视为唯一依靠、甚至主动维护罪恶体系的受害者。
每一幕,都在冲击着她心中那非黑即白的正义观念,都在拷问着“除恶务尽”背后,复杂的人性。
她不敢回宫复命。
不敢将这一路所见所闻、所感所思,原原本本地写入奏章,呈递到御前。
她害怕。
害怕那些血淋淋的现实,那些愚昧、麻木、依附、扭曲的众生相,会成为压垮那位「负世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她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残酷的方式:
贩奴者、贪腐者、为富不仁者的名单,一律勾决;
求情者、哀告者、甘愿为奴者的哭喊,一并封缄。
绞架在每一座城郭竖起,像沉默的森林。
黑色的绳索,套上了一个个罪恶的脖颈。
……
翌年春,帝国史官记载:
“帝初践祚,乾坤鼎革。”
“然旧弊丛生,蠹虫潜藏。帝”
“明察秋毫,雷霆万钧,命琴将军持节四方,扫秽涤腥。”
“一时之间,贩奴绝迹,贪腐敛形,豪强俯首,吏治澄清。”
“海内讴歌,颂声载道,盛世之基,由此奠焉。”
皇城书房,窗明几净,炉香袅袅。
皇帝周牧展卷细读,眸底无悲无喜,仿佛那史册上的太平盛世,与他无关。
殿阶之下,琴按剑而立,银甲依旧鲜亮,却再未敢抬头望向御座之上的人,眼底的光亮,早已被一路的血色与无奈磨得黯淡。
……
画面再次凝滞,定格在琴那低垂的、被头盔阴影遮挡住表情的侧脸上。
【先生。】
「秩序」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无波,
【这还是您的子民。】
【在您试图为他们涤荡黑暗、伸张正义时……他们的反应。】
“……朕知道。”
【那您知道吗?】
「秩序」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
【这两万年的黑暗!这些人性的丑恶、愚昧、自私、依附强权、甘于被奴役的劣根性!它们……从未断绝过!】
【就像野草,烧了一茬,下一场雨,立刻又会长出新的一茬,甚至更加茂盛!】
【您想要杀尽的贩奴者、圈地者、噬利之枭、背义之豺……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会在帝国的各个角落滋生出来!】
“朕……”
皇帝周牧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个更沉重的音节,
“……知道。”
【我就知道您不了解其中真正的……呃?】
【等等!】
【您说啥?!】
「秩序」那流畅的电子音罕见地出现了卡顿。
皇帝摇了摇头,重复道:
“朕说……”
“朕知道……!”
【???】
【你咋知道的?!】
【根据我的行为逻辑模型推演,您大部分精力应该都集中在对抗“磨损”、平衡深渊侵蚀、处理军国大事以及……思念流萤小姐上才对!您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去如此细微地体察这些遍布帝国角落的“阴暗面”?】
「秩序」这次是真的有点懵了,连敬语都忘了用,疑问如同连珠炮般抛出。
“……唉。”
皇帝周牧发出了一声悠长的的叹息。
“……朕是皇帝……”
“又怎能……真的不知……子民苦楚……”
“朕只是……无力改变……”
“人心之欲……人性之私……如同附骨之疽……如同地脉浊流……”
“杀之……可缓一时……不绝永世……”
祂顿了顿,语气中带着落寞:
“故此……朕才选择……让海森先生……兴办学堂……广开民智……寄希望于‘教化’……希望能以百年、千年之功……潜移默化……移风易俗……”
“可惜……”
祂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带着无力感:
“朕……救得了提瓦特……于深渊爪牙之下……”
“却……无法救得……那些……自甘堕落……自愿沉沦……将锁链当作饰物……将施暴者当作依靠的……灵魂……”
【!!!】
「秩序」似乎瞬间联想到了什么,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
【那些“命运构成体”……他们曾经在本秩序的底层规则上,强行刻录下一系列极其扭曲的“职业模板”,比如“农奴”、“欢愉废矿工”、“偷盗者”……】
【难道……难道那些职业,并不是他们为了大规模腐化提瓦特而准备的?而是……而是您默许,甚至引导他们刻下的?是为这些……这些“自甘堕落”、“难以救赎”的子民准备的?!】
“不……”
皇帝周牧缓缓摇了摇头,
“那些……黑暗职业……的确……是色孽的手笔……”
“目的……也确是为了……绕过你的限制……偷渡进入提瓦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