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和顺一听林不凡提起昨晚,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眼神闪烁,含糊地点了点头:“嗯……记,记得一些……”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啊!”林不凡脸上笑容更盛,仿佛放下了心头大石,他搂着谢和顺肩膀的手又紧了紧,环顾了一下木雕坊,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宣布重大事项的语气说道:
“既然老谢你还记得,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我,林不凡,就是咱们云苗村木雕坊的荣誉坊主兼首席战略发展顾问兼复兴计划总负责人!以后坊里的大小事务,尤其是关于木雕再次伟大的一切行动,都得听我统一安排和指挥!包括老谢你,还有你们两个,”他指了指旁边目瞪口呆的两个小徒弟:“都得积极配合我的工作!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要让木雕坊重现辉煌,冲出云苗,走向世界!”
谢和顺和两个小徒弟直接被这番“宣言”给震懵了,三双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谢和顺最先反应过来,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挣脱开林不凡的手臂,脸上写满了怀疑和难以置信,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等……等等!你等等!什么荣誉坊主?什么总负责人?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哎哟喂!我的老谢!”林不凡立刻摆出一副“你怎么能这样”的痛心疾首表情,指着谢和顺,语气带着夸张的失望:“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啊!
大老爷们儿,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昨天你拉着我的手,那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说你年纪大了,感觉力不从心了,眼看着木雕行业日渐凋零,心里着急啊!
你说你看到了我的潜力,看到了我身上肩负的使命,你说为了咱们木雕行业的再次伟大复兴,你愿意把这个重担交给我,让我来带领木雕坊,带领大家闯出一条新路!
你还说以后坊里的事都听我的安排,你绝对支持!这些话,难道你都忘了?你这……你这该不会是酒醒了就想不认账吧?”
林不凡说得有鼻子有眼,语气真挚,表情到位,仿佛确有其事。
谢和顺被他这一连串的话砸得头晕眼花,他使劲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昨晚的片段,却只记得自己好像确实说了很多关于木雕困境、关于徒弟离去的话,但具体有没有说过让林不凡当领导人……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我真说过这种话?”谢和顺一脸茫然地看着林不凡,又看看自己的两个徒弟。
两个小徒弟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又没在,怎么可能知道!
林不凡见状,立刻趁热打铁,他双手一摊,肩膀一耸,做出一个极其无奈和委屈的表情:“老谢啊老谢,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这满腔热血,正准备为咱们木雕事业鞠躬尽瘁呢,结果你转头就不认了?行!你要是不认,那我也没办法!”
说着,林不凡作势转身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用不大不小、但足够让坊里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嘟囔着:“唉,算了算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这就去找谢之遥,再去村里找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说道说道,让大家评评理,看是我林不凡胡编乱造,还是某些人欺负老实人……这云苗村,看来是不欢迎我这种想做实事的啊……”
他这话一出,谢和顺顿时急了!
这要是真让林不凡出去胡说八道一通,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抬头做人?虽然他不记得自己说过那些话,但万一……万一是自己酒后失言呢?
“哎!别别别!林……林小子!你等等!”谢和顺也顾不上什么师傅的架子了,赶紧几步追上去,一把拉住林不凡的胳膊,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你看你,急什么?我……我这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嘛!可能……可能昨天确实是喝多了,说了些糊涂话……当不得真,真当不得真!
这木雕坊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哪能……哪能就这么儿戏地交出去,你说是不是?咱就当昨天什么都没说过,行不?”
林不凡一听,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双手叉腰,摆出一副“你休想赖账”的架势:“老谢!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胡话?酒后吐真言你没听说过吗?那才是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这说明你心里是认可我的能力,认可我能带领木雕坊走出困境的!现在酒醒了就想反悔?门都没有!这事儿必须落实!必须!”
“你……你这简直是胡搅蛮缠!”谢和顺也急了,脸涨得通红:“我……我怎么可能把坊子交给你一个才来一天、连刻刀都没摸熟的外行人?”
“外行人?昨天是谁夸我天赋异禀来着?”林不凡寸步不让。
“我……我那也是醉话!”
“我不管!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谢和顺是又急又气,偏偏又被林不凡抓住了“酒后失言”这个小辫子,生怕他真出去乱说,坏了自己一辈子的名声。他看着林不凡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被抽走了力气,颓然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你别嚷嚷了!”谢和顺妥协了,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疲惫:“我……我也不跟你争了。这样,你先说说,你到底有什么想法?怎么个……复兴法?要是说得在理,我……我就听听。要是不在理,那你趁早打消这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