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还不知道呢,”余小树又想起一事,语气带着骄傲,“去年的学生运动中,班长可是全票当选了我们学校的学生会总干事!”
太渊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两人,欣慰非常。
而且他还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超出了普通的男女同学关系,互有好感。
随后,李三花和余小树又向太渊请教关于北大、国内局势乃至国际社会的问题,太渊都一一耐心解答。
他们也说起自从《新华字典》和拼音方案推行后,他们如何组织同学,利用节假日去工厂、乡村开展扫盲运动。
聊到兴头上,李三花忽然正了正神色,提出一个请求。
“先生,我们想请您来我们学校做一次演讲,给同学们讲一讲世界各国的国情和社会人文,可以吗?”
顿了顿,她继续说。
“当年在学堂,我们还小,只是开蒙。这六年下来,懂得多了,眼界宽了,才知道先生您究竟有多厉害!我们都读过您的《大国崛起》,还有剖析东瀛民族底色的《菊与刀》,同学们都敬佩得不得了!”
太渊轻声重复:“演讲啊……”
他性情更喜清静,对当众演说之事确实不太热衷。
但看着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他笑道:“演讲嘛……不是不行。不过在演讲之前,我得先看看,当年教你们的那点强身健体的功夫,有没有落下。若是让我满意,我便答应你们。”
李三花闻言,毫不犹豫地一拍桌子,声音清亮:“好!一言为定!”
太渊嘴角笑意更深。
其实从两人进门时的步态和呼吸,他早已看出他们没有荒废【通背拳】的修行,精神饱满,目光坚定。
心之所发即为意。
太渊感知到李三花已经凝聚了神意,哪怕再微弱虚浮,只要凝聚出了神意,代表着她的功夫不再是庄稼把式,而是向内求索的武道。
只是具体是什么样的神意,还得亲自感受一番才清楚。
三人离了茶馆,起初还在城中缓步徐行,待到行人渐少,太渊忽地左右手分别搭上李三花和余小树的手腕。
“走快些。”
他话音未落,李三花和余小树只觉眼前景物猛地一花,待他们定睛再看时,已经身处城郊荒僻之地。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里他们认得,是城东十几里外的野地。
“先、先生……您这是……法术吗?!”
李三花猛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望着太渊身上,充满了好奇。
余小树也回过神来,脑中闪过看过的那些志怪小说里的名词,脱口而出:“缩地成寸?纵地金光?还是……筋斗云?!”
太渊看着两人惊愕的模样,只是淡然一笑。
“若是你们这些年的功夫没落下,让我满意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自然为你们解答。”
“我先来!”余小树自告奋勇。
说话间,他身形已动。
只见他脚步一纵,身法灵动竟如一只惯于在悬崖峭壁间腾挪的大马猴。
嗖!
身形晃动间,他手臂如电般劈面抓来,五指弯曲如铁钩,带着一股悍勇之气,直取太渊肩头。
这一抓又快又狠,显然是经历过实战的。
砰!
太渊的身躯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又似乎根本未曾移动,只是以一种微妙距离,让余小树这志在必得的一抓落了空。
余小树反应极快。
手臂并不回撤,反而是腰身一拧,整条脊椎仿佛大龙般抖动,将另一条手臂的长度与力量都“借”了过来,加持在这条进攻的手臂上。
如影随形,再次递进!
臂风带起了呼啸。
太渊心中微微颔首,余小树这手【通背拳】已得其中三昧,劲力通透,衔接流畅,火候确实不浅。
他能从拳法中感受到,这小子定然没少跟人动手打架,养出了一身悍气,但拳势中并无血煞之气,说明没有伤人性命。
不过,这等身手在他眼中,依旧如同孩童玩耍。
眼见那如钩五指再次临近,太渊只是随意地一探手,精准拿住了余小树的手腕脉门。
“呃!”
余小树顿时感觉整条手臂乃至半边身子一麻,筋软骨酸,再也使不出半分劲道。
太渊并没有动用任何超凡之力,仅仅是凭借对人体结构的了解,拿捏住了神经、血管汇聚的关键节点。
巧劲一吐,便已掌控全局。
他松开手,看向李三花,笑道:“小花,到你了。”
李三花走上前道:“先生,我不会打架啊。”
她顿了顿,解释道,“这【通背拳】我是一天都没落下,可我一直是把它当做一门强身健体的体育运动来练的,从来没跟人动过手。”
“无妨,”太渊语气温和,“那你便打一趟完整的拳路给我看看就好。”
李三花点头,神色一肃,深吸一口气,随即沉肩坠肘,立身顿足,拉开了架势。
拳出如流星划空,步踏似磐石稳固,一招一式,清晰规整。
太渊凝神观察。
单论拳法的劲力与杀伤,李三花确实不如余小树,但太渊关注的,是她拳法中蕴含的“神意”。
初时,李三花的拳势微弱,但后劲无穷,一拳比一拳沉重,仿佛有无数人的力量叠加其中。
他能够感知到,随着拳路打开,李三花的心念坚定,精神越来越集中,眼神越来越明亮,炯炯有神,就在某一刻,李三花的精神似乎突破了某个临界点——
神意雏形萌发。
“熊!”
仿佛有无声的烈焰被点燃。
在太渊的感知中,一片沉寂的黑暗里猛地窜起一点微弱的火星。
随着李三花拳路不停,她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声清越的长啸,那点火星应声迸发,瞬间化作无数飞溅的流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太渊感知到了李三花的拳中神意。
拳路打完,李三花缓缓收势,立定原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一道清晰可见的白色气箭从她口中喷出,如匹练般在空气中停留了一瞬才缓缓散去。
此时仍是九月天气,南方的“秋老虎”正盛,炎热未消。李三花这一口凝而不散的白气,却宛如寒冬呵出一般。
“练气大成。”太渊赞道。
他所说的“练气”,并不是指内家真气或异人的炁,而是最基础的呼吸之气。
能在酷热时节喷出如此凝实的白气,说明李三花的内腑功能非常强劲。
“小花,你的肺腑功能,似乎特别强健。”
旁边的余小树立刻抢着回答,语气带着调侃。
“能不强嘛!先生您是不知道,班长现在可是有名的演说家,去年搞运动那会儿,她站在台上,一天演讲下来嗓子都不带哑的,这肺活量,那是千锤百炼出来的真功夫!”
李三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太渊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这也算是行住坐卧都在练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