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不仅是力量的运用,更是一种对炁、对周围环境精微到极致的掌控。
“左门长过奖了,不过是些粗浅的控炁手法。”太渊微微颔首。
随即,左若童抬手抵在唇边,以炁传音。
声音传向外面:“长青、水云,进来处理。”
没多久,长青和水云推门进来,一看到满教室晕过去的东瀛学生,长青眼睛都直了:“好家伙!这才多大一会儿,您二位就把人全撂倒了!”
“别废话。”左若童瞪了他一眼,指了指地上的人,“找绳子把他们都绑起来,绑结实点,别让醒了跑了。水云你仔细点,检查他们身上有没有武器,全收了。”
“得嘞!”
长青干劲十足地应下,转身去院子里找绳子。
随后,太渊与左若童便开始分头行动,逐一搜查书院的每一间房舍。
这边吩咐好徒弟,左若童便跟太渊一起,一间间屋子搜查。
书院的房间不少,有教室、办公室、档案室,还有几个藏在阁楼里的暗室。
两人翻遍了书架、抽屉、墙壁夹层,甚至连地板下的暗格都没放过……
大量的纸质资料源源不断地被抱出来,堆在一楼的客厅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些地图、照片、外文信件。
即便以两人超凡的身手与效率,待将所有纸质资料搜集完毕,也花费了大半天的工夫。
当最后一份资料被扔上那“小山”时,连太渊和左若童都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眼前是真正意义上的“堆积如山”。
各类文件、线装书、地图、报表、手稿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座书山。
长青和水云早就绑完了人,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歇着,看着那座“书山”,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乖乖,这、这得有多少啊?”长青凑过去,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里面全是密密麻麻他看不懂的日文,还夹着些中文标注,“全是情报?”
左若童看着这座山,眉头紧锁。
他随手拿起几本翻看。
有标注“江浙铁路运力调查报告”的,里面详细记录了每条铁路的发车时间、载重量、途经站点;有“华北民俗风物录”,里面画着各地的建筑样式、节日习俗,甚至连村民的方言俚语都有记录……
太渊道:“左门长,我粗略估计,此处书册资料,不下七、八万册之巨。”
“我方才简单看了几眼,内容包罗万象——交通运输、金融货币、工业生产、对外贸易、商业组织与习惯……更有华夏两京一十八省及各通商口岸的详细地理气候、人情风俗、教育及政治组织记录,还附有农工商各业的历史沿革……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左若童闻言,即便以他的心境,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此刻感受到的,不是异人界那种面对强敌时的压迫,而是一种面对一个国度数十年来处心积虑、滴水穿石般渗透与窥探所积累下的“成果”时,所产生的某种窒息。
这些东瀛人,以一种近乎偏执的细致,试图将整个华夏的脉络都剖析清楚。
左若童放下册子,抬头看向太渊,语气无比郑重:“太渊先生,这些东西已经不是你我能接手的了!”
“七八万册资料,涉及国计民生,只有民国政府出面,以国家名义接收、封存、利用,这不是我们两个人能扛得起来的!”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事!”
太渊赞同点头:“左门长所言极是。此间干系重大,必须由官方出面。”
“现在,我们先把这位根津一先生唤醒,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消息。”
太渊走到客厅角落,那里绑着个头发花白的昏睡老人,正是根津一。
指尖在根津一的人中上轻轻一点。
没过多久,根津一悠悠转醒。
他眼皮颤动几下,缓缓睁开,初时的迷茫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便一扫而空——陌生的两人,堆积如山的资料,以及被捆缚在地、昏迷不醒的学生们。
他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幻,从最初的惊愕迅速转为镇定。
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带着审慎意味的打量。
当他的视线落在左若童身上时,瞳孔微微一缩,显然认了出来。
这番微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过太渊与左若童的眼睛。
左若童向前一步,语气平淡:“看来你认识我?”
根津一本能地想否认,但念头一转,知道在此等人物面前抵赖毫无意义,索性坦然承认。
只是语气带着几分自嘲。
“没想到,堂堂的“大盈仙人”,竟也会对我一个普通教书先生动手,传出去怕是有损三一门的名声。”
他的国语说得字正腔圆,几乎听不出异国口音。
左若童对于被认出毫不意外。
“教书先生?”左若童冷笑一声,“你教的是怎么测绘军用地图?还是怎么搜集一国命脉情报?你这书院的门生,怕是遍布华夏各地吧?”
根津一脸色不变,反而挺直了腰板,语气陡然变得义正言辞。
“我东亚同文书院乃是正经办学,致力于研究华夏文化,培养的是通晓两国文化的人才,促进两国亲善,有什么问题?反倒是你们二位,仗着身负异术,强闯学府,绑架师生,毁我资料,这简直是在玷污教育,践踏文明!”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一方。
“呵,还嘴硬。”太渊摇了摇头,往前迈了一步,“根津一,不必再演戏了。你的学生已然招供,这所书院表面研学,实则是为东瀛培训情报人员的机构。”
闻言,根津一心里“咯噔”一下。
他刚醒来,不知太渊所言是真是假。
不过,他内心是不愿相信的。
这批学生都是从国内各地精心选拔、深受“兴亚主义”思想熏陶的精英。
入学仪式之后,学生先后到东京、大阪、神户、京都等地参观,后来又增加了拜谒皇宫,学生在各大城市参观时,所住的旅馆都是当地最好的旅馆,可谓是受尽皇恩。
但想到国内那些忍者、阴阳师的诡异手段,心里顿时没了底。
这位“大盈仙人”,可也是华夏异人界的顶尖人物。
心念电转间,根津一不再纠缠于书院性质,转而拔高立意,脸上浮现出一种大义凛然。
“你们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不单单是为了东瀛,更是为了将整个亚洲从西方白祸的铁蹄下解放出来!两国同文同种,理应携手共进,驱除鞑虏,复兴亚洲!这才是真正的大义!”
他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言辞。
太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所以,按照你的说法,你并非间谍,而是一位胸怀亚洲的志士?倒是很会为自己包装嘛。”
左若童只是吐出两个字:“狡辩!”
根津一依旧冷静,道:“你们接触不到高层资料,不知道当今世界大势,我能理解。但我要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