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定要报仇!(1 / 2)

第671章定要报仇!

京城,仍沉浸在为先帝举哀的国丧期內,满城素,白幡飘摇,

原本的朱墙金瓦尽失顏色,仿佛连天空都是灰濛濛的。

然而,旧丧未毕,新丧又至。

先帝大行棺尚停在奉天殿內殿,举国悲慟还未散尽,裹著冰寒的北风又送来了更沉重的丧讯:国本陨落!

新任侍卫统领梁进突然叛变,竟悍然刺杀了新皇唯一的皇子一一赵弘毅!

消息传来,举城骇然。

天子震怒!

一纸詔书如同九天垂落的寒冰锁链,勒紧了这座都城乃至整个大乾的咽喉!

国丧,延长三年!

禁止嫁娶!禁止宴乐!禁止一切.-稍带鲜活色彩的生息!

举国上下,无论官民,皆需为皇子赵弘毅披麻戴孝,日日悲戚痛哭!

白。

无穷无尽的白幡在寒风中无力地翻卷、扑打著街巷。

粗麻和白葛製成的粗糙丧服,如同瘟疫般覆盖了每一个被强行推上街头的身体。

无论官吏走卒,还是妇孺老幼,人人面上都罩著一张名为“哀戚”的冰冷假面。

起初,这份强加的哀伤並未被彻底接纳。

许多百姓並未將这严苛到不近人情的禁令太当回事,毕竟日子总还得过。

巷子深处,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压抑难辨的欢声笑语或是一两桌私聚饮宴的微光。

然而很快—

他们就意识到了这道圣旨背后冰冷的铁血意味。

“哗啦一—哗啦一—”

官差的锁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终日不绝於耳,如同死神贴地爬行的尾跡!

身著皂衣、面目凶悍的顺天府衙役犹如饿狼出闸!

更令人胆寒的,则是那些混跡於麻木人群中的“眼晴”。

他们身穿打著补丁的粗布衣衫,脸上堆砌著同款麻木哀伤的面具。

眼神却如同藏在污垢缝隙里的毒针,带著一种贪婪残忍的兴奋,无声地扫过每一张面孔、每一个角落。

他们是缉事厂的番子!

天子养的—嗅血恶犬!

不穿丧服锁链瞬间勒住脖颈!

露齿大笑皮鞭迎头便抽!哀豪求饶是更大的罪过!

酒气熏天酒铺被封!酒客如同死猪般被架起扔进囚车!

琴瑟之声戏班子、书场、青楼.-顷刻间便只剩破幡哀响与棍棒捣砸桌台的巨响!

议论时局有不敬语气立刻捂住口鼻扭送!

家有红事破门而入!新郎新娘同披迦锁!

寿宴生辰点燃的寿桃滚落在地,踩在官差沾满泥污的木履之下!

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草木皆兵。

囚车在街道上驶过,几乎从未间断,里面塞满了面色惨白、眼神绝望的百姓。

短短数日!

顺天府的大牢!

缉事厂的詔狱!

所有能塞进活物的空间,都被填塞得如同沙丁鱼罐头!

监牢中,哀嚎、呻吟、绝望的啜泣从石缝里渗出,日夜不歇!

空气中瀰漫著腐朽、绝望、屎溺混著鲜血的浓烈浊臭!

皇帝再次颁旨:

所有被捕的囚犯,即刻押往京郊!

去为那死去的恶龙之子—

修筑一座—象徵皇权永固的—

宏伟的尸宫陵墓!

陵寢一日不工,这些囚徒皆为赵氏阴宫之畔—.徘徊哭泣永不安息的怨魂祭品!

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一旦那座庞大的陵墓修建完成,这些“囚犯”的命运可想而知不是被残忍地殉葬,便是被集体灭口以免皇陵被盗,永绝后患。

真正的哭声终於响彻了京城!

不再是奉命装腔的假豪!

那是心肝撕裂的疼!

哀声遍野,哭声震天。

百姓们为被抓走的亲人痛哭,为自己的命运痛哭,为这令人室息的无边黑暗痛哭。

原本繁华喧囂、摩肩接的京城街道,迅速变得冷清萧索,摊贩绝跡,游人无踪,门可罗雀。

只剩官差队列踏著沉闷的方步巡视,铁靴踩著坚硬石板发出的“咔瞪、咔瞪”声“

如同索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躲藏在窗根之后、瑟瑟发抖的心上。

往日热闹非凡的歌楼酒肆成了鬼屋,只有白幡拍打著紧闭的大门,发出鸣咽般的悲鸣.—

人们非必要绝不出门,即便出门也低著头,行色匆匆,不敢交谈,不敢停留,唯恐一个不慎,

自己便也成为那皇陵地基下的又一缕亡魂。

整个京城!

成了一座.—.

被巨大白色裹户布紧紧包裹

只余下压抑室息,悲鸣啜泣的—

活人坟场!!

天子一人悲痛,便要让全天下都感受他的痛苦!

这是底层百姓眼中,最深沉、最无奈的绝望。

而在朝堂之上,对於文武百官而言,又何尝不是天塌地陷

那位登基之初曾一度展现出励精图治、中兴气象的新皇赵御,在经歷丧子之痛后,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所有的雄心壮志都被巨大的悲痛和怨恨吞噬,变得颓废、墮落,甚至.“

癲狂。

原本被他罢、永不录用的先帝宠臣董秀一一那个貌若好女、心思诡的男人,竟被重新启用,並且迅速取代了所有人,成为了新皇身边新的“宠臣”,日夜陪伴君侧。

那座象徵著先帝荒淫无度、本该被拆除的奢靡新宅,不仅被保留下来,反而成为了新皇与这妖烧男宠在其中沉溺无度的极乐魔窟!

新皇和一眾侯臣,整日流连其中,醉生梦死,用无尽的声色犬马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对堆积如山的奏摺和日益严峻的国事不闻不问。

丝竹靡靡之音日夜不休,带著一种病態的迴响穿透宫墙的缝隙,刺激著朝堂之上最后一点清醒神经!

社稷倾覆在即!

新皇—却只想將头深深埋进那堆用民脂民膏堆砌出的温香软玉之中!

逃避著血色的现实!逃避著无休止的噩耗!

所有国事!所有兵戈!

如同烫手山芋,统统被丟弃给了另一个人!

王瑾!

如今,他依然爬到了朝堂之上权力金字塔的顶端。

金鑾殿上!一言断生死!

他的意志,便是朝廷的法旨。

六部九卿在他如同刮骨寒风的低语前瑟瑟发抖!

指鹿为马!口含天宪!

真正意义上!

一手遮天!

而他最锋利!最令人恐惧的那把爪牙!

那个踏著兄长尸骨上位的—

赵保!

更是如同从地狱血池爬出的修罗!

他所过之处百官敛息!小儿止蹄!

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封疆大吏汗流汉背!

宦官专权,看似稳住了风雨飘摇的京畿腹心。

然而.—

整个大乾王朝—

这艘早已破败腐朽的巨舰却正在更深!更黑!的漩涡中.—

加速沉没!

皇子赵弘毅遇害当日!

如同命运刻意的嘲弄!

被朝廷视作肘腋之患、本已被数十万大军如铁桶般合围於京畿永安镇的..

太平道!

竟在大贤良师法驾率领之下,携裹著万千教眾,如同退潮的暗流在数万兵马的眼皮底下毫髮无伤地..—

从容撤往南方!

当时,朝廷调集的大军早已完成合围,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可发动雷霆一击,將太平道彻底剿灭。

前线统帅一天之內连发十二道加急军情,求一纸平乱的圣旨!

可惜—

石沉大海!!

新帝抱儿残尸深藏於新宅极乐窟的帷幕之后!三日不朝!

不见任何外臣,不查阅翻看任何奏章!

对一切都.不闻!不问!不批!

这致命的延误,导致朝廷大军只能眼睁睁看著太平道从容突破包围圈,扬长而去。

当太平道那杆招展的黄天神幡终於跨越轩河

南下的太平道便公然发布文,宣布拥立先帝唯一血脉一一康寧公主赵惜灵为帝,公告天下,

斥责新皇得位不正,祸国殃民!

並且號召天下忠臣义士,討伐无道!再塑乾坤!

正统大义之名如同一面巨大的旗帜!

瞬间引来了无数对新帝登基抱有怀疑、对阉宦掌权深恶痛绝的目光!

各地对赵御继位本就心存质疑不满的文武官员、世家大族、乃至诸多武林门派,纷纷响应,投入康寧公主魔下。

如同一盘散沙的势力如同找到了灯塔!纷纷响应!

更可怕的是——

这番举动引发了连锁反应。

地方上早有野心的两位藩王,也借著这股东风趁机以同样的理由,宣布起兵,割据自立。

狼烟!

终於在大乾王朝那早已疮满目的身躯上!

轰然燃起!

分裂!战乱!的序曲已然奏响!

梁府。

不,如今门口的牌匾已经更换,叫做“赵府”

这方曾经由大內侍卫统领梁进督造、带著几分短暂荣光的宅邸,如今成了一块散发著不祥气息的烫手山芋。

梁进谋逆!该诛九族!

作为“逆贼”梁进的府邸,这里本该被查抄充公,府中之人也难逃株连。

万幸的是。

太后牧从霜及时下达了一道懿旨,公开庇护赵家。

她不仅將这宅邸正式赐予了居住於此的赵家人,还明確赦免了赵家可能因梁进而遭受的一切牵连。

这道懿旨,硬生生从地狱边缘將赵家拖拽回来。

让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等待大祸临头的赵家人,终於得以喘息,对太后感恩戴德,跪谢天恩。

然而,太后的庇护也只能保他们不被下狱。

昔日门庭若市的梁府赵府,如今已是门可罗雀,冷清得可怕。

所有亲朋好友、故交旧识,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与“逆贼”的亲属扯上半点关係,招来灭顶之灾。

人情冷暖!

世態炎凉!

唯有季家,是例外。

季飞因太后的赏识,被破格提拔为內廷侍卫,守护太后左右,一下子有了身份地位和俸禄。

季家也因此得以搬离了贫民窟,购置了新房。

而他们选择的新家,就在赵府隔壁,主动与赵家为邻。

只是因为国丧期间严禁任何庆典,他们的搬家静悄悄,甚至不敢惊动旁人。

季家人不时上门安慰,送些吃食用度,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让身处冰窟的赵家人,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但所有的这些变故、纷扰、温情或是冷眼,似乎都与一个人无关了。

那就是赵以衣。

自从得知梁进的死讯后,她就把自己彻底锁死在了闺房里。

当梁进的死讯传来之后,她那紧闭的房门就再也没有开启过。

整整三天!

不饮!不食!不言!不语!不见任何人。

任凭老父垂泪哀求!任凭老母捶门哭豪昏厥!任凭两个姐姐捧著热腾腾的饭食在门外焦急絮叨房间內,只有一片———令人室息的死寂!

如同一座—.提前为自己封上墓门的棺柠!

唯有.

当外面传来有关梁进的任何消息时,赵以衣才会愿意打开一丝门缝,听一听,也才会勉强喝下几口家人硬塞进来的米汤。

然而—

如今所有关於梁进的消息,又怎么可能是好消息

传闻中,梁进的尸身早已被愤怒的新皇下令挫骨扬灰,连最后收安葬的机会都没有。

而他仅存的一颗头颅,被新皇下令悬掛在城门楼上示眾了三日,受尽日晒雨淋和万人睡骂。

这还不够。

示眾之后,新皇又命宫廷里的能工巧匠,將头颅剥皮刮肉,只留白骨髏,最终——-將其头骨製作成了一件饮酒的器皿!

从此,新皇便终日抱著这只惨白的头骨酒杯饮酒。

每当悲痛或愤怒涌上心头时,他便对著这只由仇敌头骨製成的酒器又打又骂,肆意发泄著扭曲的恨意。

赵家人本想死死隱瞒这些恐怖而残忍的消息。

但他们更怕赵以衣彻底绝食而死。

为了让女儿能有一丝活下去的念头,哪怕这念头是仇恨,他们也只能忍痛,用这些血淋淋的消息,来换取赵以衣机械地吞咽下维持生命的食物。

可这些字句—

每一个都带著血!带著冰冷的金属刮擦声!带著骨头碎裂的脆响!

残忍地!

一遍遍碾过赵以衣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正是这世间至痛至辱的刺激!

才如同吊命的剧毒!

勉强维繫著她一丝残存的吞咽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