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灯光重新稳定下来，不再闪烁。警报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仪器低频运转的嗡鸣。星启族众人还保持着鞠躬的姿态，手臂垂落时动作整齐划一。林悦儿站在原地，肩上的外套还未脱下，布料边缘微微压着她的手腕。
她动了动手指，将楚墨渊的手轻轻推开。膝盖有些发软，但她还是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中央投影屏前。屏幕还停留在最后一帧画面——实验体消散前的轮廓，像一团被风吹散的雾。
“我们从头开始。”她说。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清了。没人再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
林悦儿点开时间轴，画面开始回放。第一个节点是声波封锁失效的瞬间，监控显示实验体猛然抬头，颈部肌肉绷紧。接着是林悦儿第一次尝试接触，对方剧烈抽搐，防护罩出现裂纹。
“那时候它不是攻击。”林悦儿停下画面，“它在疼。”
一名年轻研究员抬起头：“可当时能量读数飙升，我们认为必须压制。”
“压制会让它更痛苦。”她说，“它体内有晶体，但我们不知道那是控制装置，还是它的一部分。强行打断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污染。”
楚墨渊走到终端前，调出另一组数据。他指着脑部扫描图：“它的神经活动模式和普通生物不同。每一次攻击前，情绪波动会提前三秒出现。如果我们只看数值，就会错过这个信号。”
星启族神秘女子走近屏幕，仔细看着那条曲线。她原本站得笔直，此刻却微微弯了腰，像是怕漏掉任何细节。
“你们的意思是……”她开口，“我们在等一个‘对’的时机？”
“不是等。”林悦儿摇头，“是确认。它有没有意识，能不能沟通，这些都不能靠猜测。我靠近它的时候，感觉到它在回应。哪怕只是轻微的颤动，也是回应。”
小团子一直蹲在角落，手里捏着一小片发光的碎屑。听到这里，他忽然站起来，跑到林悦儿身边，把手贴在她胸口的银质胸针上。
“妈妈心跳快了。”他说，“但它不怕。它想过去。”
林悦儿低头看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帽子。
楚墨渊看了眼小团子，又看向星启族众人：“下次类似情况，我们可以建立双轨监测。一组追踪生理指标，另一组捕捉情绪变化。只要有人能感知到异常，系统就自动标记。”
“可这种能力不是人人都有。”一名技术人员低声说。
“所以需要配合。”楚墨渊说，“科技能定位问题，但不能判断动机。就像刀能切开肉，却不知道那一刀是为了救人还是杀人。”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老科学家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他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把数据表翻到另一页，指着一段波形：“如果按你们的说法，这段低频震荡其实是……求救信号？”
“有可能。”林悦儿点头，“它无法说话，只能通过能量波动传递信息。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干扰，其实是它在试图表达。”
“那我们错了。”星启族神秘女子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站在屏幕前，背影挺直，声音却没有一丝动摇：“我们把它当威胁处理，用了七种压制方案。每一次攻击，都在加深它的痛苦。”
没人接话。
林悦儿看着她，目光平静。
“我不是指责谁。”女子转过身，“我只是说事实。我们太习惯用力量解决问题，忘了先问一句‘为什么’。”
小团子松开林悦儿的手，慢慢走到她面前。仰着头，眼睛亮亮的。
“你记得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吗？”他问。
女子愣住。
“不是为了打败谁。”小团子说，“是为了不让别人变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