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刚才还怒发冲冠的武将,此刻也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无人敢再提“杀”字。
姚贾的气势和玉石俱焚的宣言,彻底震慑住了他们。
没人怀疑秦王嬴政的决心,更没人怀疑秦军铁蹄踏破大梁的能力。
龙阳君的话,压垮了魏王增心中仅存的暴戾。
他环顾四周,那些平日里慷慨激昂的武将,此刻眼神闪烁,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文臣们更是面如死灰,纷纷跟着龙阳君跪倒在地。
“当啷!”
魏王增手中的佩剑失手跌落,发出一声脆响。
他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回王座之上,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象征着王权的剑,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姚贾那口棺椁,龙阳君泣血的哀求,群臣恐惧的沉默,还有那想象中秦军铁蹄踏破大梁的恐怖景象…交织在一起,彻底击垮了他的意志。
时间仿佛凝固。
良久,魏王增才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颤抖、带着无尽屈辱和绝望的声音:“召…召秦使…姚贾…回…回殿……”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剜他的心。
片刻之后,姚贾再次昂首步入大殿。
他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得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和胜券在握的漠然。
仿佛刚才那场以生命为赌注的逼宫,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步履从容,再次走到大殿中央,目光平静地看向王座。
他的气场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刚才那场“视死如归”的表演和此刻的“死而复返”,更添了几分压迫感。
一个连死都不怕、并且确信对方不敢杀他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魏王增看着姚贾,看着这个带来棺椁、逼得自己君王威严扫地的秦使,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憎恨,却又不得不强压下所有的怒火。
最终,在姚贾那冰冷目光的逼视下,在龙阳君和群臣无声却无比强烈的哀求目光中,在亡国的恐惧面前,魏王增眼含热泪,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寡人…寡人应允…应允秦使之请……”
闻言,姚贾眼中精光一闪。
他没有丝毫废话,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帛书。
帛书展开,上面清晰地书写着割让黄池至桑丘以北疆域、赔偿百万石粟米、以及遣太子入质咸阳的条款,只待魏王落笔用印。
他双手捧着帛书,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冰冷:“请魏王用玺。”
一名内侍颤抖着将帛书呈到魏王增面前。
魏王增颤抖着手,接过内侍递来的毛笔,他看着帛书上那刺眼的字句,眼中血丝密布,屈辱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尚未干涸的墨迹上,晕开一团团模糊的、耻辱的印记。
他握着笔,右手颤抖,几次欲落笔,却又因巨大的悲愤而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