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旁人叫我四把刀么?”
“为什么?”
“因为老子表面一把,背后一把。
人前一把,人后一把……呵呵。”
四把刀胳膊肘怼在柜台上,
“那人看气质,似乎是个经历过风浪的,但太年轻,我也说不好。
不过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接了马家的营生,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种喜欢人前显圣,要么真有本事,要么是个棒槌。
若真有本事,咱们赊给他们的那两斤牛肉两坛酒,便是人情。
若是棒槌,也倒无所谓。”
伙计竖起大拇指,“掌柜就是高明!”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还有一事得跟掌柜您说一声。”
“嘛?”
“驿站马厩里不知道哪里来了头驴,给一个月的草料全吃完了!”
“啥玩意?!”
……
……
粗眉方牵着驴出了驿站,看着驴子鼓鼓囊囊的肚子和满足的眼神,若有所思。
“镇娃子,这伙计给咱驴子喂啥了?”
李镇琢磨琢磨,
“这肚子都大了,别不是让马给配了。”
“拉倒吧,怀个葫芦娃都长不了这么快。”
粗眉方感慨一句,
“这家伙计到底是好人呐!不过这驴子一直惯着也不是个事儿。后面再吃这么多,可就养不起了。”
驴子似乎听懂了粗眉方的话,竟是灵性地摇了摇头。
“卧槽?”
粗眉方一惊,“这……这开智了?”
“开智是好事,有了灵性,那便是妖祟了,不过咱们养的,倒还忠义,我给这驴子起个名字吧。”李镇笑道。
粗眉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没念过学,不识字儿,镇娃子好歹在郡城里读过学问,你给起个吧!”
“不如就叫饭桶吧!”
驴子:“……”
粗眉方眼睛一亮,
“好名字!大胃袋,食饭如倒桶,可谓是言简意赅,这念过学的就是不一样!”
李镇:“……”
饭桶似乎不喜欢这个名字。
但奈何被叫的多了,也便接受了这件事儿。
过了这驿站,便是狗牙寨。
狗牙寨里人心惶惶。
说是猴儿祟闹挺,夜里吃小孩,糟蹋姑娘。
来了几个半仙儿也顶不住事,说是晚上还在做法,第二天早上,尸体便被挂在门楼子上,内脏都被掏空。
听着乡里乡邻的描述,李镇倒不由得想起来当年牛峰家里那些牛。
恰好是一头猿精,掏空了牛峰家所有牲口的五脏。
莫非真是那耍猴人侯擎?
李镇还不能下定论。
他顺着指引,往马家走去。
马家挂着白灯笼和绳结,隔着老远便听着哀嚎哭泣声。
粗眉方停下了驴车,拴在路边一棵老树上。
马家庄子不大,也不气派,只是比起其他那些泥舍瓦房,倒显得阔气了些。
白灯笼高挂,纸钱铺了满地。
李镇踩进门去,低声道:
“马员外可在?我来帮令千金报仇了。”
几些还在院子里哭丧的亲眷看着来人,打眼一瞥,哭得更凶了。
李镇:“……”
他太年轻,这门道里,都是越老越香。
譬如那当初的老铲,道行不过通门,但因为年岁大些,寻常老百姓又不懂这些,只当年龄越大越厉害,便一股脑把自家儿子都往老铲这塞。
相反正值壮年,道行为登堂的粗眉方,却没人拜师。
李镇就更不必多说了,看着年岁不过二十出头,谁能信他除祟?
好在马员外也是个明事理的,循声从屋子里出来,红着眼眶,给李镇和粗眉方看了座。
他看向年轻的李镇,和身材颇为健硕的粗眉方,便对着粗眉方拱手道:
“我马家一连死了两个姑娘和一个儿子,家里丧事连办这么多天,招待不周二位,还请海涵。”
粗眉方见马员外对着自己说,忙忙用右手指了指李镇,
“马员外是吧,跟他说,他本事大,定帮你报仇。”
“讲真?”
马员外在粗眉方空荡荡的左袖和李镇年轻的脸庞的上来回打量。
“实不相瞒二位,在这之前,已经有很多江湖好汉和半仙儿说过这种话了。”
“只是到头来,他们要不是带着太岁跑路了,要不就是被掏空了脏腑吊在我家门楼子上……”
粗眉方吃了一惊,
“那猴祟真有这么厉害?”
马员外无奈叹气,
“不消说,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狗牙寨里现在人心惶惶,白天都没人敢出门……
且那猴儿祟只糟蹋女眷,吃小孩儿,简直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