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站在李镇面前的张玉良,忽然浑身一颤,五窍之间瞬间涌出血水,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李镇心中微沉,一把扶起张玉良。
双眼之间生死气流转,便见到张玉良身上的生气在急速流逝。
“撑住!”
李镇向前一步,两根拇指径直插入张玉良的眼窍之间,源源不断的灌输生气。
治标不治本,只是吊命的法子而已。
“这是咒术?”
李镇陡然便想起符水张家的咒法,大声喝问。
可张玉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生气流逝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李镇灌输的速度。
只是结结巴巴地,力竭地用着蚊蝇的一般的声音颤抖道,
“大王,我妹子……就拜托你了……”
张玉良咽了气,彻底瘫软在了李镇怀中。
李镇大口喘着粗气,眼里透着一丝狰狞。
张家人不是蠢货,一定是掌握了某种可以剥夺张玉良性命的物件。
一个渡江道行的符水师,便这般屈辱地死了。
更何况他还不只是一个道行高深的门道人,更是镇仙军的一位百夫长。
“符水张家……定是猜到我的身份了。”
李镇正准备招呼人手来安葬张玉良的尸身,天幕之中,竟然飘来一股青烟,烟气区别于云层,长而窄短,隐隐间可以听到阴风一般的呼啸。
这青烟也不是旁人,正是那符水张家主母请来的祖爷爷。
李镇心有所感,抬头望去,便见那缕青烟如黄鳝见了泥洞般,迅猛从云层中窜下,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便这么直愣愣地灌进张玉良的尸体之间。
李镇眉头微皱,
“夺舍?”
怕起什么乱子,李镇大手一扬,一团生气搓出来的阳火便打了出去,意图顷刻焚烧张玉良的尸体。
可张玉良竟从地上扭曲地爬起,张嘴便吐出一口淤血,打灭了李镇的阳火。
“咯咯咯咯……”
他的声带如老掉牙的木桩子来回碰撞,歪着脑袋,像一个新生儿一样,试探着走路。
“老夫失了肉身二十余载,如今终于有了具像样的肉身……”
张玉良调整着发声的方式,摸索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李镇见这青烟对张玉良尸身的夺舍已经完成,便也再没急着毁尸灭迹,反倒是冷眼呵斥道,
“你侵占的身子,是本王镇仙军中的百夫长,速速离开,可免去三魂烟消的下场。”
“呵呵……呵呵呵呵呵……”
“张玉良”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竟是笑得肠子从嘴里吐了出来,又塞了回去。
“无知小辈,老朽俯瞰这九州时候,你还在娘胎之中……
我那小孙女说,你是这李家遗孤,老朽问你,应还是不应?”
李镇眼睛微眯,细细感应张玉良身中气息的变化。
在江湖门道里,除非有道行之人刻意展露自己的气息,或者如铁把式这般可以从行路吐息这种外表上观察出来的,其余门道,还真不好探查出来道行几何。
所以人靠衣冠,便也不是虚言。
想当初转生至过马寨子时候,遇到的那位赊刀人,便属于从长相上看就是新手村boss的级别。
而如今附着在张玉良身上的神魂,散着一股浓郁的黑气,他毫不保留地展露自己的道行。
他很自信。
李镇向前一步,身子忽然变重,脚下青砖也碎出了蛛网裂隙。
“张家的食祟仙?”
李镇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张玉良”忽然停止了古怪的笑,歪着脑袋打量李镇,眼里似乎多了些诧异,
“脑瓜子倒是聪明,不过有何之用?”
李镇点头,
“没什么用,不过好叫你死个明白。
你说的不错,本王,便是镇仙李家的世子。”
“嗯……那实在太好了……”
“张玉良”忽然趴在了地上,又四肢支棱起来,像一个滑稽的猴子,
“当年在李家人跟前丢的场子,今个老朽便能找回来了。”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忽地喷出一口黑血。
那黑血溅射在地上,渗透入青砖之下,竟出现细密的符文。
便见王府之中,假山亭台,瓦片青砖,各处都出现了这细密的黑色符文。
李镇忽感脚下有粘滞之感,便知不能再放任其施展本事,手中忽地多出一槊,精准无误向那“张玉良”脑袋砍去。
铿!
镇仙槊落在了青砖之上,刀气顺势而过,斩断了院墙,却不见了“张玉良”的影子。
“竟是个金身铁把式,镇仙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张玉良”干涩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早在见你的第一眼,老朽便看穿了你的能耐……
在老朽的符文阵中,你看不到我,摸不到我,又怎能与我相斗?”
嗤啦!
李镇的后心忽地被什么一抓,顺势回头,镇仙槊刀把向后杵,却什么也没碰到。
衣袍撕裂,好在肉身坚挺,没受什么伤势。
“啧啧啧……真硬啊,铁把式难成气候,便是道行之晋升宛如过天堑。
你能修到断江已是不易,近老朽身,老朽断然不是你的敌手。
可食祟仙,妙就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