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轻脚步走过去。
“睡了?”
秦夜嗯了一声。
乾帝凑近了看,孙子果然闭着眼,呼吸均匀,小嘴微微张着。
他压低声音。
“给奶娘吧,别吵醒了。”
秦夜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给候在一旁的奶娘。
奶娘抱着秦恒,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暖阁里剩下三人。
乾帝这才问道。
“安排妥了?”
“已下令大军于青河谷一带扎营,以冬季演武之名暂驻。”
“钦差人选,按父皇之意,礼部侍郎周谨。”
乾帝点点头。
“周谨明日便动身。”
他叹了口气。
“希望能拖上一阵,至少……等到开春。”
秦夜没接话。
他知道,庆王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
“......”
西南,庆王府。
地龙烧得极旺,暖阁里温暖如春,与外间的阴冷潮湿判若两个世界。
庆王穿着一身暗紫色团花便袍,靠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对包了浆的核桃。
核桃在他掌心咕噜咕噜转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一个穿着青衫,留着山羊胡的幕僚垂手站在下首,正是他的心腹谋士,公孙策。
“王爷,京城消息,太子秦夜已率部返回京城,其主力大军停驻青河谷,打着冬季演武的旗号。”
庆王眼皮都没抬。
“朝廷那边呢?”
“已按王爷预料,派了礼部侍郎周谨为钦差,不日将至,申饬王爷……约束部属不力之罪。”
庆王嗤笑一声,核桃转得更快了。
“申饬?呵,让他申饬。”
“本王不仅认,还要认得诚恳,认得惶恐。”
他停下转动核桃的手,抬起眼,目光阴鸷。
“野狼谷那边,怎么样了?”
公孙策连忙躬身。
“回王爷,新一批的铁料已经到位,工匠们日夜赶工,只是,那炮管浇铸,成品率还是太低。”
“十根里能得一根堪用的已是侥幸。”
“炸膛呢?”
“近日又炸了三门,伤了七个工匠,死了两个。”
庆王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废物!养着他们有什么用!”
公孙策额头见汗。
“王爷息怒,实在是……我们寻到的工匠,手艺比不得京城将作监那些世代传承的老匠人。”
“对火候、配料把握总差些火候。”
“而且,我们缺上好的精铁和铜料,现有的料子杂质多,韧性不足,极易炸膛。”
庆王把核桃重重拍在榻边小几上。
“缺匠人!缺料子!难道要本王去给秦夜小儿磕头,求他施舍吗!”
公孙策不敢接话,头垂得更低。
庆王喘了几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示弱,拖延,都是为了争取这宝贵的时间。
“加快进度,不管用什么法子,死人没关系,耽误了本王的大事,你们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