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也该动了。”
休整的命令传遍营地,没有预想中的欢呼。
士兵们沉默地领了加倍的肉和馍馍,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行装,检查着火铳和刺刀。
张二狗把分到的咸肉小心地用油纸包好,塞进包袱最底层。
王老五一遍遍地擦拭着火铳,嘴里念念叨叨。
“老伙计,可得争气啊……”
营房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紧张。
都知道,休整之后,就是真正的战场了。
京城,乾帝在第一时间接到了秦夜即将拔营南下的密报。
他拿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在御书房里坐了很久。
马公公小心地添了三次茶,他都没动。
“终究……还是要打了。”他喃喃自语。
“陛下……”马公公想劝慰,却不知该说什么。
乾帝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落在西南那块被朱笔圈出的区域。
“传旨。”
“命兵部、户部,全力配合太子行军所需,不得有误!”
“命沿途州县,开放粮仓,保障大军供给!”
“是!”
“还有……”乾帝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告诉夜儿……朕……等他凯旋。”
“老奴遵旨。”
旨意很快传出。
苏陌忙得脚不沾地,调拨粮草,筹措军饷。
林佑琛坐镇中枢,协调各方。
就连深居东宫的林若薇,也听闻了消息,抱着儿子的手,微微发抖。
秦恒似乎感受到母亲的不安,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脸。
“娘……”含糊不清的音节从小家伙嘴里发出。
林若薇紧紧抱住儿子,眼泪无声地滑落。
“恒儿,你爹……要去做大事了。”
“......”
休整的最后一天,西山营地允许士兵写家书。
纸笔是临时凑来的,粗糙得很。
校场边上摆开了几十张桌子,士兵们排着队,领了纸笔,找个角落蹲着,或者干脆趴在地上写。
很多人不识字,只能找识字的同乡或者教官代笔。
张二狗捏着那张粗糙的草纸,蹲在土坡后面,看着代笔的老兵。
“说啊,想写啥?”老兵蘸了蘸墨水,催促道。
张二狗张了张嘴,脑子里空空的。
写啥呢?
告诉爹娘,他要去打仗了,可能回不来了?
他最终只是哑着嗓子说:“告诉俺爹俺娘,俺在营里挺好,吃得饱,穿得暖,长官对俺也好……让他们别惦记。”
老兵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低头刷刷写起来。
写完了,念给他听。
张二狗点点头,小心地把信纸折好,塞进怀里。
王老五也写了,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让爹娘照顾好他媳妇,等他回去。
写完家书,营地里的气氛更加沉闷。
晚上,秦夜巡视营房。
他走得很慢,一间一间地看过去。
士兵们看到他,纷纷站起来行礼。
秦夜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他走到张二狗他们这间营房时,里面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看到他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