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胜英深邃双眼凛然生威,原本弓着的身子快若灵猿,铜头骨尚未想好如何应对,耳听一声轻响,已见她单脚一点自树上直飞而下,转眼间落到对面粗树之后。
树后果真有人,且显是吃了一惊,一声低呼便与西门胜英交上手,几声短促呼喝之声后,竟传来噗噗两声闷响,一股青烟飘飘而飞。
铜头骨焉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以身犯险?双脚猛蹬身子如猛虎飞扑而下,方要晃开双臂大展身手,却见母亲已然停手,咦了一声道:“你手中火器哪里来的?”
对面那人净面无须,不过三十岁年纪,同样生得极为高大,只是身形瘦削、双眼阴鸷,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听西门胜英有此一问,退了两步绷身戒备,仰面冷冷道:“这本就是我西门家的东西,何由你来发问!”
西门胜英微微一笑:“你爹爹可是西门胜屠,你可是叫西门赫烔?”
“你……你如何知晓?”
西门胜英笑了笑:“我如何知晓?我便是你大姑母西门胜英!”说罢将帽盔摘下,将那张皱褶面庞露出。
那人见西门胜英虽是老得不成样子,心中却仍觉极为面善,模样委实与他爹爹极为相似,不由得屈膝跪倒,嘶声道:“大姑母?孩儿的确是赫烔,你岂不是在中原南疆隐居,怎地忽然之间到了西门寨了?”
西门胜英目中含泪,伸出枯木一般的手将其扶起,温声道:“我的好侄儿,中原终究不是安身之地,老身早便想要回归西洲,岂知这一等便是二十年!”
西门赫烔起身后环顾四下,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看了一眼铜头骨道:“这难不成便是表弟铁熊?”
西门胜英心中疑惑,他怎会知道自己身在中原南疆,又知晓铁熊?铜头骨闻听过西门赫烔,西门胜英出走中原之时他八岁有余,此刻见了好似旧友一般并无疏离之感,笑着点点头拱手道:“正是!”
西门赫烔点头回应,轻声道:“好!咱们去个隐秘之所好生讲话,随我来!”
三人回转骑上各自马匹,随着西门赫烔一路向北。进了一处密林之后,在山径小道上兜兜转转,终是到了隐在山坳处的一间石屋。
这处山坳极为隐蔽,若只在高处观望,因崖石遮蔽之故根本看不到此处山坳,且山坳之中满是松柏之木,那间石屋更是难以发觉。
临近立春,绿枝上残雪半化,午后冷风一吹又成冰晶,如琉璃一般挂在树下随风轻动,好似随刻便要发出叮叮悦耳之声一般。
三人下马疾步而行,西门赫烔在石屋门前轻轻叩了四下,一慢三急。不一刻屋内传来微微脚步声响,木门应声而开,两个手持短枪的汉子站在门后齐声道:“掌门回来了!”
西门赫烔轻轻点头,对二人道:“这二位乃是大姑母及表弟,你等一同见过。”
两人躬身跪倒:“小的见过大姑母及兄长!”
西门胜英点点头,随着西门赫烔进了屋子。石屋在外看起来不甚大,且屋内除一木床及火炉之外并他物,火炉那处石壁已被熏得漆黑,初看起来像极了山间打猎的临时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