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引擎的嘶吼,和车轮碾压冻土的嘎吱声。老耿的手无意识地再次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破茅草屋外,寒风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生疼。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荷枪实弹的士兵,把这片废弃地围得铁桶一般,刺刀在灰白天光下闪着寒芒。
几个穿着厚棉袄、戴着眼镜的技术专家,正被警卫小心翼翼护着钻进那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棚子,里面很快传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和纸张翻动的哗啦声。
王龙背靠着一辆,覆满冰霜的吉普车轮胎,慢悠悠点上一支烟。火星在寒风中明灭不定。
老耿站在他对面,手里也夹着烟,却一口没抽,烟灰积了老长。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茅草屋门口,耳朵却竖得老高,
显然一个字都不想漏掉,王龙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招安”宣言。
私人武装?金三角?插旗港城?这他妈是要当军阀啊!老耿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猛地吸了口冷气,烟灰簌簌掉落,终于忍不住扭头瞪着王龙,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冰渣子:
“王龙!你他妈给老子交个实底!”他手指差点戳到王龙鼻尖上,
“在金三角拉队伍?搞私人武装?你他妈到底想干啥?想当山大王还是想造反?”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锐利如刀:“你知不知道这事儿有多烫手?啊?金三角那鬼地方是啥?是火药桶
!是国际绞肉机!你一脚踩进去,搞不好就把天捅破了!”
“到时候!毛熊!鹰酱!还有周边那些闻到腥味,就扑上来的野狗!全他妈会盯上你!盯上你背后……”
老耿猛地刹住话头,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化不开:“就算你本事通天!能杀个七进七出!可国际舆论呢?那些西方报纸会怎么写?
‘华国前特种兵王龙,在金三角培植私人武装,意图颠覆地区和平’!这帽子扣下来!咱们国家在国际上还怎么抬头?
唾沫星子都能把咱们淹死!你王龙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啊?”
这话如同连珠炮,带着老军人对国家声誉,深入骨髓的维护和巨大的忧虑。
王龙没立刻回答。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直视着老耿那双燃烧着怒火,和不解的眼睛:
“老耿啊,”王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呼啸的寒风,
“你心里装着这片黑土地,装得沉甸甸的,我知道。我王龙心里装的,也是这片天这片地!这颗红心从来没变过色!”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深邃而锐利:“但你想过没有?光有这片心够吗?咱们想让国家真正挺直腰杆子,光在自家院子里练把式,够吗?”
“北边的毛熊翻脸比翻书还快!南边的猴子白眼狼养不熟!西边的阿三做梦都想咬咱们一口!东边的棒子更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还记得那场1v17的仗吗?仗还没打完就急着赶咱们走!这些教训,还不够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