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内部空间狭小而拥挤,光线昏暗,只靠墙壁上镶嵌的几块散发惨绿光芒的萤石照明。
粗糙的石桌石凳上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独饮的佣兵、交头接耳的密探、浓妆艳抹却眼神冰冷的流莺……角落里,甚至有几个笼罩在厚重斗篷里的身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
薛玄逆依旧穿着那件灰色斗篷,气息收敛,如同一个最普通的落魄修士。他目光扫过,很快找到了角落第三个桌子。
那里只坐了一个人。
是一个身材瘦小、尖嘴猴腮的汉子,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宽大皮袄,正低头小口啜饮着一杯浑浊的麦酒,眼神闪烁,不时警惕地四下张望,显得颇为紧张。
薛玄逆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瘦小汉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待看清薛玄逆的打扮和修为是筑基初期,才稍稍镇定,压低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道:“朋友,面生得很,找错人了吧?”
薛玄逆不动声色,手指蘸了蘸桌上不知谁洒落的酒水,在粗糙的桌面上写下四个字:蚀骨生莲。
瘦小汉子瞳孔微缩,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就是买消息的?”
“我要关于‘倒悬山墟’的线索。”薛玄逆直接道明来意,声音平静。
“嘿嘿,”瘦小汉子干笑两声,搓了搓手指,“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打听的。消息嘛,我确实有一点,但价格……”
“黑市之眼已付三百逆晶。”薛玄逆打断他。
“那是信息费!”瘦小汉子急道,“我冒死得来的线索,那可是玩命的勾当!再加两百……不,三百逆晶!否则免谈!”他眼中流露出贪婪与狡黠。
薛玄逆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释放出一丝洞虚境巅峰的神魂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笼罩在瘦小汉子身上。
瘦小汉子脸上的贪婪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只要对方稍一用力,便会魂飞魄散!他浑身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手中的酒杯差点拿捏不住。
“前……前辈饶命!”他牙齿打颤,几乎要瘫软下去,“小的有眼无珠!线索……线索小的免费奉上!只求前辈饶小的一命!”
薛玄逆收回威压,淡淡道:“说。”
瘦小汉子如蒙大赦,大口喘着气,再不敢有丝毫隐瞒,语速极快地说道:“是……是这样的。小的前些日子在‘碎星丘陵’那边倒腾点‘蚀心草’,无意中撞见两个穿着古怪袍子的人在那里争执,好像是为了……一张残图!”
他偷偷瞄了薛玄逆一眼,见对方神色不变,继续道:“我听他们隐约提到‘山墟’、‘入口’、‘逆光之时’什么的……后来他们动起手来,两败俱伤,都死了。小的……小的就捡了个便宜,得了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材质非皮非骨的暗黄色残片,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勾勒着一些扭曲的线条和几个无法辨认的古老符号。
“这就是那残图?”薛玄逆接过,入手冰凉,神念探入,却感到一股微弱的排斥力,无法看清全貌,只能模糊感应到那些线条似乎勾勒出某种山脉地形,其中一个符号,隐隐与他脑海中“倒悬”的意象有些关联。
“是,是的!”瘦小汉子连忙点头,“小的研究了好久,也看不懂。但肯定和‘倒悬山墟’有关!那两人临死前说的!据说……据说那山墟的入口,只在特定的‘逆光之时’,于碎星丘陵的某个地方才会显现!”
碎星丘陵,逆光之时。
薛玄逆记下这两个关键词。他收起残图,看着瘦小汉子:“还有吗?”
“没……没了!小的就知道这么多!真的!”瘦小汉子赌咒发誓。
薛玄逆知道,从此人身上大概榨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了。他丢下几枚逆晶算是酒钱,起身便欲离开。
“前辈!”瘦小汉子忽然又叫住他,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和讨好,“您……您要是真想去那地方,可得万分小心。碎星丘陵那边最近不太平,除了空间裂缝,听说还有‘巡界使’出没……”
巡界使?薛玄逆目光微凝。这是逆玄盟内部执法机构的名称,负责巡查边界,清理不稳定因素,权力极大,实力强横。他们出现在碎星丘陵,是巧合,还是也为了倒悬山墟?
他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毒蝎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