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幽皇朝,坠星谷。
相传远古时期,有陨星坠落于此,砸出一个巨大的幽深山谷,坠星谷之名便来自于此。
千百万年过去,谷内早已是古木参天,瘴气弥漫,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这里虫蛇滋生,也成了孕育蛊虫的天然摇篮。
恰逢大幽皇朝巫蛊之术盛行,这也使得坠星谷吸引了不少蛊修来这寻找自己的本命蛊虫,而在谷外周边,也因此散布着几个以蛊术立足的村落。
这一日傍晚,坠星谷外围的密林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穿行其间。
“俺爹,天快擦黑了,咱赶紧出谷吧?”
一个皮肤黝黑、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喘着气说道。
他背着一个用老藤编制的筐子,里面塞满了刚采下的药材,沉甸甸的,压得他略显单薄的身子微微前倾,但少年的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这回采了这么多,卖了钱,总该够给阿妹瞧病了吧?”
跟在他身后的中年汉子身材敦实,面容被风霜刻满了皱纹,同样背着一个更大更沉的药筐。
他嘴里叼着一根磨得发亮的铜嘴旱烟杆,深吸了一口,暗红的烟锅明明灭灭,辛辣的烟雾在渐暗的林间袅袅散开,闻言,他不禁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尽想美事!俺们采的这些都是寻常草药,能值几个钱?村里的蛊师大人可说了,想治好阿姝的怪病,最少也得采到或者买到一株‘蛊药’,以毒攻毒才行哩。”
“可那蛊药……只长在谷子里面哩,就算把我们全家都卖了也买不起。”
汉子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些,“那儿啊,就连村子里的蛊师大人,都不敢轻易踏足哩。”
少年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但仍不死心地追问:“俺爹,到底什么是蛊药啊?长什么样子,说不定下次进山运气好,让我找到了哩。”
中年男子吐出几个烟圈,烟雾在昏沉的林间缭绕,带着一股辛辣的草木气。
他眯着眼,望向密林深处,那里的光线更加晦暗,参天古木的枝丫扭曲交错,如同鬼爪般伸向逐渐染上墨色的天空。
更深处,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灰绿色瘴气缓缓流动,隐约能听到一些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爬行声和怪异嘶鸣,仿佛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凶物。
“蛊药啊……”
他叹了口气,用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指敲了敲烟杆,发出沉闷的嗒嗒声:“那玩意儿邪性得很,是吸食谷里的天地毒瘴长成的,灵性足,毒性也猛,但凡是成了气候的蛊药,旁边必定盘踞着厉害的毒虫蛊物守着,等着成熟那一刻吞食,就咱爷俩身子骨,碰上就是送菜,还不够那些家伙塞牙缝的。”
黝黑少年脸上的不甘心渐渐褪去,也扭头看向那令人心悸的谷地深处,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听说过太多关于坠星谷深处的可怕传闻,有进去采药再没出来的叔伯,有被毒雾融得只剩骨头的冒险者,还有被诡异蛊虫钻透心窝的蛊师学徒……
“唉,要是俺能成为蛊师就好了。”
少年语气低落下去,踢开脚边一颗石子,“成了蛊师,就能进深处找蛊药,阿妹的病就有救了。”
“做你的白日梦嘞!”
中年汉子笑骂了一句,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与无奈,“成为蛊师大人哪有那么容易?听村里人讲,成为蛊师需要天赋,需要机缘,还需要大把大把的银钱去供奉本命蛊、购买修炼资粮.....咱家啊,世代采药,能平平安安采点普通药材,混个温饱,饿不死就谢天谢地喽。”
他顿了顿,似乎想驱散这沉重的气氛,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故作轻松道:“就算采不到蛊药,大不了俺爷俩多跑几趟山,多采几年药,积少成多,我就不信凑不够钱买蛊药治好阿姝的病!”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接着道:“走吧,虎子,天快黑了,谷外的瘴气也要起来了,再不出去,咱爷俩就得留这儿喂蛊虫了。”
少年点了点头,用力把背上的药筐往上颠了颠,准备跟着父亲沿着来时做下的标记往外走。
就在这时——
“嘶嘶……”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尖锐的嘶鸣声,伴随着某种急促的刮擦声,突然从侧前方的密丛深处传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的诡异力量,让人脊背瞬间发凉。
“爹!”
少年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唰地白了,紧张地抓住父亲的衣角。
中年汉子脸色也骤然凝重,一把将旱烟枪插回腰间,同时将少年拉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迅速从药筐边抽出一把磨得锃亮的采药镰刀,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那一片灌木丛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痛苦地挣扎翻滚。
“嘘……别出声,千万别惊动它,慢慢往后退。”
中年汉子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灌木丛,浑身肌肉紧绷如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然而,没等他们退出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