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如今这战时,除非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或是想凭着性命搏一份功绩、光宗耀祖,寻常百姓极少主动投军。
姜里正见场上吵得热闹,抬手敲响铜锣,待众人渐渐安静,才清了清嗓子,扬声问道:“大伙儿先静一静!我先问一句——你们可知,上了战场,刀枪无眼,说不定哪天就把性命丢在那儿了?”
他特意把最坏的情形说在头里,好让众人再掂量掂量。
“里正叔!”姜长发第一个站出来,嗓门洪亮,“我寻思着,要是怕死不敢去前线,那才叫孬种!咱姜家村的汉子,没这熊样!”
“就是!”旁边的姜长兴也接话,眼里满是狠劲,“依我看,能杀一个北齐兵,就算死了也不亏;要是能杀俩,那更是赚了!”
这话一出口,场上顿时又沸腾起来,村民们七嘴八舌,个个摩拳擦掌,喊着要去投军的话。
姜里正又敲了敲铜锣,喧闹的打谷场很快静了下来。
“既然大伙儿都心意已决,那就到姜老爹这儿来,把名字写在册子上,我明日一早就报去县衙。”
眼看众人又要往前挤,姜里正忙补充道:“慢着!一家去一个就成!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地里还有农活要忙,可不能顾头不顾尾。咱们把粮食种好、收好了,给前线将士多凑份口粮,也是在出力!”
话音刚落,他一扭头,正好看见负责笔墨登记的姜老爹,竟先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册子上。
“老哥,你这是跟着凑什么热闹?”姜里正又无奈又急。
姜老爹放下笔,开口:“我家也得去一个不是?老大在县衙当差走不开,老二入赘出去了,老三忙着琢磨兵器,家里也就我是个闲人,不去我去谁?”
“姜大叔,咱们这是自愿投军,又不是官府强制征兵,您老就别去遭这份罪了!”姜长发上前劝。
“你小子懂什么!”姜老爹摆摆手,眼里倒有几分精神,“姜还是老的辣!我虽不能去前线拼杀,可喂马、做饭、拾掇兵器这些活计,还是能搭把手的!”
农学堂离打谷场不远,如意刚带着农学子们从稻谷育苗田回来,正好听见阿爷这话。
“如意,你快来劝劝你阿爷!”姜里正一见她,像是抓着了救星,急忙喊道。
“里正爷爷,我觉得阿爷说的也有道理。”如意走上前,朝着姜里正恭敬行了一礼。
自打那晚和北齐人交手后,这几日傍晚,村民们闲下来,总爱聚在打谷场或大槐树下说投军的事。
阿爷早在家中提过要去投军,她怎会没劝过?
即便只是做后勤兵,也有风险,她自然不愿阿爷去。
可无奈这小老头性子倔,理由说得头头是道,家里人终究只能尊重他的心意。
“你这丫头,今儿个怎也跟着胡闹!”姜里正又气又笑。
如意无奈地摊摊手:“里正爷爷,我阿爷是一家之主,他拿定的主意,我们做晚辈的,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