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你快掐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做梦。”胖子惊得张大了嘴巴,无邪脑子嗡嗡的,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但他注意到中间的棺材旁边放着许多运送棺材的工具,应该是七十年代那支考古队的东西。
他下意识看向胖子背上的吴歌,却在眼角的余光中发现了阴影里涌来的威胁,身体本能的动了,朝胖子扑过去。就在此时,阴风毫无征兆的旋起,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吹得壁上的灯火明灭不定。在那摇曳的光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角落的深浓黑暗里缓缓渗出。
那不是走出来的,更像是黑暗本身在凝聚塑形。一身玄色衣衫与墓穴的阴影融为一体,皮肤是病态的苍白,上面蜿蜒着不详的暗红色纹路,如同活着的诅咒在皮下蠕动。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全然一片的暗红,只要对视上,绝望、怨恨、嫉妒……种种负面情绪,便会如毒蛇般钻入心底。
他是诅咒的化身,是世间一切恶念的集合。
“诶?都在啊,好多的吴歌呀。”男人的声音嘶哑,像是无数冤魂的呓语重叠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扑倒胖子的无邪狼狈的抬起头,瞳孔骤缩。不对!对方根本不是冲他们来的,他要的一直是吴歌!
想明白这一点,他立刻朝地上的吴歌伸出手,却在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叫出了声,再看伸出去的那只手冒着白烟,指尖已溃烂的露出了白骨!
汪藏海动了,瞬身到男人面前,飞身抬手——骨剑从掌心长出,直刺对方咽喉。
男人漫不经心的一挥手,一股不可抗力就将老汪撞飞了出去,身子撞碎了石门,倒在了一口棺材旁,发上的玉冠也掉了,一头青丝倾泻下来。汪藏海抬起头,双臂无力的垂落在身侧,咬牙怒吼:“汪宁远!”
男人终于舍得给了他一个正脸:“他已经不在了。”
没错,汪宁远比他叔叔汪藏海更适合,更加的虚荣贪婪,更加的意志不坚,这样的人,最适合夺舍了。
他转回头,目光落在地上躺着的吴歌身上,一步步走了过去,突然脚腕一沉,低头看去,一只沾满血污的手死死握住了他。
“不许碰她。”
鬼影——或者说张椿晨,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只剩下一半,露出了那张被强碱烧得面目全非的脸,那双清亮如昔的眼如今带着赴死的决绝。哪怕死,她也要挡在姑姑面前,不退一步!
带她过来的九婴头都要炸了,乖乖,他是来邀功的,不是来添乱的呀!公子说要抓吴歌,他好不容易抓了一个,还是个冒牌货。
不过转念一想,真的他也抓不住。
“汪宁远”皱了皱眉,抬腿将人甩了出去,力道大得足以将内脏摔碎。张椿晨闭上眼,眼角隐有泪光闪动。
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然而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她呆呆的仰起头,盯着那人白皙的下巴发愣。
吴歌似有所感低下头,怜惜的抚过她的脸,带走每一处新伤旧疤。
“抱歉,让你受苦了。”
更多的泪水漫上张椿晨的眼眶,胸口处满足得发胀,这就是她的信仰。
她曾陪伴于她的病榻前,在她走后孤身离开族地游历世间;她也曾在警局因女身受尽冷眼,却因缘际会得以与她再续前缘;她参加考古队运尸只为再见一面,却被敌人改动后的机关烧毁了脸……
终于,终于。
张椿晨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明媚动人的笑,一如当年张家族地阳光开朗的春辰护法。
坚冰覆北海,我心如盛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