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山见何林淑仪走神,轻轻喊了一声:“何太太?”
何林淑仪回过神来歉意一笑,语气中又多了几分诚恳:“对不住,陈先森,我刚才想起下午乡亲们同我讲嘅事……”
她顿了顿,当即代入角色,眼里露出几分认可:“您白手起家,短时间内做到咁大规模嘅事业,真系好唔容易,我真心好佩服您!”
这话也算是半真半假,主要是配合陈大山演戏。
毕竟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都摆在那里。
不管对陈大山本人是否认可,何林淑仪骨子里对内地的轻视,都是没有那么容易扭转的。
察觉到她的态度缓和,一旁的祁主任连忙笑着打圆场:“确实,知道了陈大山同志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我们也是非常感慨,非常佩服啊!”
“何太太,跟这样的人合作,你们是真选对人了!”
何林淑仪点了点头,语气中又多了几分“诚意”:“至于今次合作,我这边已经整理好一个初步方案!”
“今晚我哋先简单倾下,听日再去睇下原材料嘅种植情况,陈先森您觉得方便唔方便?”
陈大山心里松了口气!
何林淑仪确实是个聪明人,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故意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点头:“方便!太方便啦!”
“何太太这么敬业,我哪会不方便?”
他一边说这,一边给李二柱他们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先带村民们散开。
自己这是在祁主任他们的陪同下,领这何林淑仪进了院子。
外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村民们虽然是按照李二柱他们的要求,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却有全都紧张而又期待地等在门外,谁都不愿离开。
……
院子外的村民还在翘首以盼,村子另一头的李立东家,却已是另一番景象。
堂屋里的煤油灯火苗忽明忽暗,将一家人的影子映得歪歪扭扭。
他们连门都没敢开!
一个个地扒着门缝,无比紧张地看着远处陈大山家所在的方向,脸色全都是一片煞白,身体也全都在不停地颤抖。
他媳妇刘桂云手里攥着块破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布上砸,却又不敢哭出声。
“他爹,你说……陈大山会不会跟那些领导提咱们先前做过的事啊?”
刘桂云的声音发颤,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哆嗦,“人家港商都来了,还有那么多领导陪着,连省里的领导都来了!“
“咱们还凑过去,说要帮公安抓他投机倒把的同伙,这……这就是在往枪口上撞啊!”
李立东猛地把烟袋锅子往地上一磕,微风裹着煤油灯晃了晃,照亮了他脸上的恐惧和绝望:“他能不提吗?”
“从去年咱们撇开他单干,抢他的路子倒腾魔芋买卖那会儿起,跟他结的仇,怕是数都数不清了啊!”
“现如今他得了这么大的势,咋可能放过咱们?”
听到这话,一家人的脸色愈发苍白,身体也是颤抖得愈发厉害。
往日里跳得最欢的李立冬他娘,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拼命压低声音哭嚎:“完了,这下咱们是真完了啊!”
她哭着哭着,还抬手抽起了自己的耳光:“都怪我,都怪我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婆子!”
“是我,是我把咱们一家人都害了啊!”
“要不是我一直撺掇着跟陈大山对着干,咱们家咋会落到这步田地啊……”
隔壁李卫平家的景象,几乎是跟李立东家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李卫平奶奶,正在一边哭嚎,一边拼命想要冲破儿女们的阻拦往门口冲:“你们都给我放手!”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给陈大山磕头认错!”
她挣扎了一阵,又转头朝着李卫平喊,眼睛红得吓人:“卫平,你快去,把咱家刚收的土豆,还有碗柜里的那些鸡蛋,都拿着给陈大山送去!”
“你给他说,先前都是我老糊涂了,求他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