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风际会!”玛萨雅咬牙低骂,指节攥得发白。按原计划,她们今日本该抵达郎瑟镇,再向东行进一天就能进入戈林领地——那是维卡男爵的地盘,到了那里才算真正安全。可现在,希望却被追兵逼得越来越远,满心的焦躁几乎要冲破胸膛。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对策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混着粗哑的呼喊:“她们在这!发现那个金发女人了!”
“糟了!怎么追得这么快!”玛萨雅心头猛地一紧,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她几步冲到多尔丽安娜身边,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声音因急切而发颤:“醒过来!快!风际会追来了!”
多尔丽安娜本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被骤然一拉顿时惊醒,听见“风际会”三个字,困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冰蓝色的瞳孔猛然一缩,手脚并用地爬起身,一把抓过脚边的长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三名女护卫也挣扎着站起身,各自抽出腰间的短刃或长剑,可她们脸上皆凝着一层绝望——昨夜已折损大半同伴,如今只剩五人,面对即将到来的追兵,连反抗的底气都弱了几分,握武器的手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快跑,发什么愣!”玛萨雅一把拽住多尔丽安娜的手腕,厉声嘶吼打破了短暂的凝滞。
几人这才从惊惶的怔忪中彻底回神,多尔丽安娜踉跄着跟上,三名女护卫也拔腿就跑,黑袍下摆扫过泥泞的地面,溅起细碎的泥点,脚步虽虚浮却不敢有半分停歇。
可没跑出十步,前方林子里突然传来“沙沙”的响动——晃动的黑影从树后逐渐显形,黑袍佣兵的兜帽下露出冷厉的眼神,手中长刀的刀刃还沾着晨露。
眨眼间,十几名黑袍人已列成半弧,与后方追来的队伍形成合围,将她们死死堵在这片林间空地里。阳光透过树冠洒下,却照不进层层围堵的人影,只剩逼人的杀气在空气中弥漫。
“呵呵呵,小娘们,倒真是能跑啊。”一道粗哑的笑声响起,阿图鲁大步从人群中走出,灰绿色的麻花辫上还沾着草屑,右肩的狮头肩甲磕着树干发出闷响。
他双手的爪刀在阳光下泛着寒芒,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抬手按了按小腹的伤口——那里有道弯刃划开的口子,虽不深,却仍渗着殷红的血,指腹蹭到血迹时,眼神里的狠厉更甚,“昨晚若不是老子躲得快,早被你开膛破肚了。现在看你还能往哪逃?”
那道伤是昨夜缠斗时留下的:当时他挥爪刀去锁玛萨雅的手腕,对方却借着转身的力道,让弯刃擦着他的护甲缝隙划过,若不是他下意识缩腹,此刻早已没了性命。
劫后余生的庆幸早被愤恨取代,如今将人堵死,他满心都想着报这“一刀之仇”。
“别大意,阿图鲁。”胡钮布的声音随即响起,他赤膊的胸膛上满是汗珠,灰白色的辫子垂在肩头,几步便站到阿图鲁身侧,手中的短刃在掌心转了个圈,脸色绷得严肃,“这个女人身法太滑,我们得一起上。”
两人本就是北地部族出身,当年一起被卖到神圣雄狮帝国的角斗场,在生死搏杀里养成了并肩作战的默契。
对他们而言,只有“活”与“死”的区别,从没有什么以多欺少、以男对女的规矩——当年在角斗场,为了活下去,两人连十几人的围攻都敢接,如今联手对付一个女人,更是理所当然。
想起昨夜的缠斗,胡钮布的火气便往上涌:当时他和阿图鲁一左一右夹击,本以为能速战速决,可玛萨雅的身法像林间的风,脚步飘忽得抓不住踪迹,好几次明明要缠住她,却被她借着树木的遮挡绕开,反倒让他们在树干上撞得生疼。
身为风际会“五屠夫”,两人何时受过这种被戏耍的窝囊气?胡钮布握着短刃的手又紧了几分,指节泛白,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把这“泥鳅似的女人”逼到死角,再没逃跑的机会。
玛萨雅将多尔丽安娜护在身后,双弯刃已握在手中,眼神警惕地盯着眼前两人,后背却已渗出冷汗——她清楚,单独应对一人尚且吃力,如今两人联手,还有数十名佣兵合围,今天怕是真的难脱险境了。
“先下手为强,死吧!”玛萨雅心中念头刚定,便不再犹豫——既然已被合围无路可逃,不如先斩了对方首领,或许还能趁乱寻得生机。她牙关一咬,身形如离弦之箭纵身前扑,手中双弯刃寒光暴涨,直取阿图鲁的脖颈要害。
阿图鲁看似憨蛮,实则打斗时心思极细。早在玛萨雅眼中闪过寒芒的瞬间,他便预判到对方的杀心,全身肌肉早已绷成一张弓。
此刻见玛萨雅纵身袭来,弯刃带着破风之声扫向脖颈,他半点不敢怠慢:左手中的爪刃斜斜一摆,“当”的一声脆响,精准荡开玛萨雅的弯刀;与此同时,右手爪刃如毒蛇吐信,猛地向下刺去,直取玛萨雅毫无防护的小腹。
玛萨雅被荡开弯刀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阿图鲁右肩微动——她对搏杀细节极为敏锐,当即识破这是右爪刺击的前兆。
电光火石间,她顺势旋身,以单腿为轴拧转身体,上半身朝下压低,左腿却如鞭子般朝上斜劈而出,既避开了刺来的爪刃,更反守为攻,直砸阿图鲁的头颅。
阿图鲁此时重心全在前倾,已来不及完全闪避,只能硬着头皮抬肩去扛。他心里清楚,虽不至于被劈中头颅重伤,但肩膀挨上这一记,必然要见血。
可就在玛萨雅的左腿即将砸中他肩膀的刹那,一道黑影突然从侧方袭来——胡钮布的高鞭腿带着劲风扫来,“啪”的一声闷响,硬生生挡住了玛萨雅的旋劈。
两人各自收腿向后急退,玛萨雅刚站稳,便觉左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垂眼一看,小腿处的裤腿已被划开,殷红的鲜血正顺着伤口汩汩渗出,皮肉翻卷间还能看见细小的血洞——竟是胡钮布右腿上的尖刺护胫趁势划下,用了阴招。
“可恶!”玛萨雅眉头拧成死结,贝齿狠狠咬住下唇,声音里满是怒焰,“该死的东西,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阿图鲁瞥见玛萨雅流血的小腿,顿时咧嘴大笑:“哈哈哈!好!这下你没办法像泥鳅似的乱跑了吧?我倒要看看,没了灵活的腿脚,你还怎么左躲右闪!”
胡钮布则阴恻恻地晃了晃右腿的尖刺护胫,眼中满是得意:“昨晚被这妞耍得团团转,简直丢尽了五屠夫的脸。今天先废了她这条腿,断了她的依仗,看她还怎么神出鬼没!”
玛萨雅的心顺着这阴恻恻的话语直直向下沉,左腿的疼痛感像潮水般一阵阵涌来,伤口处的鲜血已经浸透了裤腿,黏在皮肤上又冷又腻,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皮肉发疼。
她强撑着站直身体,双手紧紧攥着双弯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握刀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怕,而是腿伤带来的无力感,正一点点吞噬着她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