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擂台上的欢呼还未停歇,叶青儿指尖的传讯符却像一块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衡州告急,救世军被围——杜老二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辨认不出,显然是在极度凶险的境况下仓促发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心头的焦虑,目光迅速扫过台下沸腾的人群,径直朝着正在高台上准备宣布天机大比圆满结束的天机阁阁主范杰传音而去。
范杰身着紫色锦袍,胸前绣着天机阁标志性的星轨图案,正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清越的声音透过扩音阵法传遍广场:
“本届天机大比,历时六日,诸位道友各展神通,终决出天机榜前十……”
“范阁主!”
然而,就在这时,叶青儿的声音带着未散的血气,打断了他的致辞。
范杰微微一怔,看向这位再次不出意料的获得天机榜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叶道友有何要事?”
“晚辈需即刻离阁,有紧急军务在身,还望阁主应允。”
叶青儿拱手行礼,语气急促。救世军的弟兄们还在衡州等着,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擂台突然也都传来几道同样急切的声音。
“范阁主,我竹山宗有急事,需提前告辞!”
青竹道人被天机大比工作人员搀扶着,脸色惨白,浑身骨头断裂的疼痛让他说话都带着颤音,却依旧难掩语气中的焦灼。
“星河剑派亦有要务,恳请范阁主允我等先行离去。”
润熹仙子快步上前,水蓝色的道袍上还沾着斗法残留的灵气波动,往日温婉的面容此刻写满凝重。
紧接着,化尘教的鸢本仙子、离火门的火云老祖……刚刚结束斗法的各大宗门高层,竟接二连三地提出了提前离场的请求。一时间,原本该是庆功的高台前,竟聚起了一群神色匆匆的修士。
范杰眉头紧锁,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诸位皆是宗门柱石,若非天大的急事,断不会如此。可否告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青竹道人捂着胸口,沉声道:
“方才收到传讯,我竹山宗派驻衡州前线的两位金丹长老与数千筑基弟子,在与魔教古神教对峙时遭两面围困,情势危急!”
“我星河剑派亦是如此!”
润熹仙子接着道:
“派驻衡州的三位金丹长老被困于弑仙沼的一个叫鹰嘴崖的地方,传讯中说对方布下了天罗地网,怕是撑不了多久。”
“化尘教在衡州的据点也被围了。”
鸢本仙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领军的两位长老已是金丹后期,竟也传不出完整的讯息,只说‘古神教似乎有备而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发现了惊人的共同点——所有人收到的传讯,都指向衡州的古神教,都提到了宗门力量被围,而且传讯的时间,几乎都集中在天机大比结束的那一刹那。
叶青儿心中轰得一下,一个念头瞬间清晰起来:
“古神教是故意的!他们故意卡在天机大比期间,宁州各大宗门的高阶修士都会聚集在天机阁,宗门内部防御空虚,在衡州动手了!”
“不错!”
青竹道人恨得咬牙切齿:
“这伙魔崽子,竟是趁着我们齐聚一堂的时候,捅了我们背后一刀!”
“百年前的正魔大战后,双方虽时有摩擦,却从未有过这般大规模的围剿。”
鸢本仙子脸色凝重:
“他们隐忍了这么久,怕是早有预谋。”
范杰听完众人的叙述,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天机阁作为宁州修士的中立之地,虽不直接参与正魔纷争,却也容不得有人如此破坏宁州的安稳。他沉吟片刻,对身旁的天机阁执事吩咐道:
“立刻开启天机阁的情报网络,查探衡州的具体战况,还有古神教近期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阁主。”
执事领命而去。
范杰转向众人,沉声道:
“诸位,事不宜迟。既然大家都面临同样的危机,不如就在此地共商对策。天机阁不会直接参与战争,但……
天机阁的议事厅即刻为诸位开放,所需的传讯、预测等资源,天机阁一概提供。价格暂定平日的五折。”
“多谢范阁主!”
众人齐齐拱手。此刻多一分准备,前线便多一分生机。
叶青儿却没有立刻跟着众人前往议事厅。她的目光落在台下,莫古和汤含恨正挤在人群边缘,两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茫然。
刚才擂台上的惨烈还未从他们心头散去,如今又听闻这般惊天变故,两个少年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过来。”
叶青儿朝他们招了招手。
两人连忙挤过人群,跑到高台下,抬头看着浑身浴血却眼神坚定的师父,声音有些发颤:
“师父……”
“救世军在衡州出事了,为师得立刻过去。”
叶青儿摸了摸两人的头,语气放缓了些:
“你们现在修为尚浅,跟着我只会添乱。我亲自送你们回竹山宗。
记住,回去后待在弟子居所,一步都不要踏出,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露面,明白吗?”
莫古用力点头:
“师父放心,我们一定听话!”
汤含恨却眼眶发红:
“师父,那您要小心啊……”
“放心,你们师父没那么容易死。”叶青儿笑了笑,指尖凝聚起一道元婴中的本源木系灵气,分别打入两人体内:
“这是给你你们两个的护身灵光,能挡一次金丹初期修士的攻击。等事情平息了,我再去找你们。”
说罢,她不再犹豫,祭出灰色长剑,带着两人冲天而起。
天机阁到竹山宗有两千里路程,以她元婴初期的修为,全速状态不考虑安全的状态下一个半个时辰便能抵达。将两人送到竹山宗山门外,看着他们被弟子接入宗门后,叶青儿才转身,朝着禾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救世军的总部设在禾山,那里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根基。衡州被围的救世军将士们还在等着救援,她必须尽快调集能战之力。
与此同时,衡州中部,古神教总坛。
这座佛教风格的魔窟,此刻正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总坛大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上首那位如今正身披骨甲、面容枯槁的老者——古神教大护法,玄骨上人。
他正负手站在一幅巨大的舆图前,舆图上用朱砂和墨汁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光点,代表着双方的兵力分布。殿内跪着几名黑衣金丹护法,大气都不敢喘。
“鹰嘴崖那边,星河剑派的人还在负隅顽抗?”
玄骨上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股难闻的浊气。
“回护法,是的。”
一名金丹护法连忙回话:
“那三位金丹长老仗着地形优势,联合近千星河剑派筑基弟子布下了星河剑阵,我教的弟子几次冲锋都被打退了。”
“废物!”
玄骨上人猛地转身,枯瘦的手指指着那名教徒,眼中闪过一丝暴戾:
“三个金丹而已,围了三天还拿不下来?告诉前线的统领,再给他一天,若是还攻不破,就就地用噬魂魔火自杀谢罪吧!”
“是!属下这就去传讯!”
被他点到的金丹护法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