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掀开,风尘仆仆却精神矍铄的李靖大步走入,铠甲上还带着征尘。
他身后,两名魁梧的军士押着一个被黑布罩头、身穿高句丽王族服饰却浑身抖如筛糠的人。
“陛下!”
李靖声音洪亮,抱拳行礼,带着胜利的铿锵。
“臣李靖,奉旨追剿!幸不辱命!于北遁狼林山小道,擒获高句丽逆首荣留王高建武!”
“现押解帐前,听候陛下发落!”
“好!好!好!”
李世民连道三声好,脸上终于绽开畅快淋漓的大笑。
“药师真乃朕之卫霍!此功当居首!”
两名军士一把扯下高建武头上的黑布。
刺眼的光线让这位亡国之君下意识地眯起眼,随即看清了端坐于上、不怒自威的大唐皇帝李世民。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涕泪横流,不顾一切地以头抢地,用生硬的汉话哭喊求饶。
“陛下饶命!天可汗陛下饶命啊!罪臣高建武知错了!罪臣是被奸臣蒙蔽,绝非有意对抗天朝!”
“求陛下开恩!饶罪臣一条狗命!罪臣愿献上所有,世代为大唐藩篱,永世臣服!陛下饶命啊...”
求饶声在大帐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卑微。
李世民看着脚下这摊烂泥般的所谓“国王”,心中最后一丝征服的快意也被鄙夷取代。
他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惹人厌的苍蝇。
“带下去,好酒好菜伺候着,莫要委屈了这位荣留王,待平壤城破,再一并处置。”
高建武的投降,为这场灭国之战,画上了一个最为讽刺的句点。
平壤城内那些还在为“国王”而战的守军,此刻显得如此可笑而无谓。
...
平壤城下的唐军大营,中军金顶大帐内,气氛虽因高建武的被擒而轻松不少,但城头未下,紧绷的弓弦仍未完全松弛。
震天的喊杀声隐隐传来,那是渊盖苏文正率领本部兵马,夹杂着新罗、百济的联军,在西门方向奋力攻城。
捷报如雪片般飞入御帐,内容大同小异。
某处城墙被打开缺口,又被守军亡命堵上。
某支突击队曾短暂登城,最终被击退。
杀伤守军几何,自身伤亡几何...
李世民看着最新一份由张亮和薛万彻水军送来的战报,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战报清晰表明,高句丽的东部和南部沿海重镇已尽数落入唐军水师之手,通往新罗、百济的海路已被彻底掌控。
平壤,这座最后的孤城,就像狂涛中的一块礁石,陷落只在旦夕。
剩下的内陆几座零星城池,失去了中枢指挥和海上支援,已成囊中之物。
“大局已定!”
李世民放下战报,声音带着胜利者的笃定,望向帐下侍立的群臣。
“高句丽,从今往后,将彻底纳入大唐版图,再无反复!”
“陛下天威,臣等恭贺!”
群臣齐声唱喏,脸上也都洋溢着振奋。
灭国之功,彪炳史册,他们作为参与者与见证者,与有荣焉。
喜悦过后,李世民的心思立刻转向了更长远的问题。
如何消化这片辽阔的新疆域,如何让它从流血的伤口变成滋养大唐的沃土?
更重要的是,如何让这庞大的战后重建,不成为朝廷财政的沉重负担,反而能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