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话片刻,罗汇告辞,前去招待来客。
李升彦按捺不住:“不知这罗公,操持何业?”
陈昂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我若说了,你怕是吃不下饭。”
李升彦怔愣片刻,联想到方才莫名恶臭,霎时,直欲作呕。
好在,他家风严谨,并未在主家面前失礼,但也没了食欲。
略坐片刻,两人起身告辞,走出坊门,李升彦忍不住道:“罗公豪富,几辈子也享用不尽,何不抛弃贱业?”
“我刚才也如此询问。”陈昂淡声道,“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
“人活在世间,各有各的难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李升彦神色一震,躬身作揖:“陈郎君仁义,小子受教了!”
陈昂受他一礼,远眺天际,询问道:“天色不早,你可有住处?”
见李升彦摇头,他建言道:“你可去西市延寿坊,寻窦家店。”
“窦东家经营有道,馆舍平价,童叟无欺,你大可住一晚,长租也可。”
李升彦讶然:“窦东家又是何人?”
陈昂把窦易发家史一一说了,惹得他赞叹不已。
“白手起家,竟能成为长安首富,着实了得。”
“也不知首富之家,又该如何豪奢?”
陈昂提及一件往事:“去岁,兴善寺重新修缮,圣人以司天丞澄心大师,为新任住持,又在寺中新铸一口铜钟,为太后祈福。”
“建成之后,百官之中信佛者,争相进寺上香,布施钱财。”
“譬如太府寺安寺卿,亲自举槌,敲钟十下,舍一万贯钱。”
从此,拜佛者心照不宣,敲一次钟,便舍一千贯钱,成为惯例。
随后,宗正寺卿孙士廉、鸿胪寺卿王羡之,也来敲钟,但并不超过十下。
唯独窦易一人,操起木槌,连打一百下,让人从窦府搬来十万贯钱,尽数施舍。
“十万贯?”李升彦惊呼出声。
这可是十万贯,不是万贯,更不是十贯,竟眼都不眨地舍去,简直难以置信。
只是,窦易再如何豪奢,也不过一介商贾,怎敢超越诸位寺卿?
陈昂猜出他心中所想,笑道:“窦易舅父,正是卢国公,朝中工部尚书,宇文凯。”
李升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人怕出名猪怕壮,若无这座靠山,恐怕难以保住家财。
咚!蓦然,鼓声响起,传遍四面八方。
陈昂提醒道:“长安夜有宵禁,该回去了。”
“鼓声停止之前,必须进入坊内,不得在大街逗留,否则,武侯们有权抓捕。”
李升彦忙道:“我这就去延寿坊。”
两人分道扬镳。
……
南诏国,太和城,罗阁凤惊怒交加。
吐蕃赞普竟派人申饬,斥责他与秦国交从过密,三心二意,大有背弃盟约之嫌!
不光如此,赞普动怒,把南诏降为吐蕃属国,剥夺他赞普钟之封号。
更为甚者,勒令他送长子去吐蕃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