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已过,都城的日头渐渐毒辣起来,药圃里的新苗在经历地蚕之灾后,反而长得愈发茁壮。红景天的叶片舒展如翡翠,沙漠参的茎秆泛着紫红的光泽,金顶红景天则在育苗棚里攒足了劲儿,叶片边缘的金边愈发鲜亮。百姓们脸上的愁云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丰收的期盼,而那场驱虫之战留下的,不仅是保全的幼苗,更有邻里间愈发紧密的情谊。
这日清晨,淑妃刚走进药圃,就见张大爷带着几个汉子在熬制什么,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一股辛辣的气味弥漫开来。“娘娘来得正好,”张大爷用长柄勺搅了搅锅里的液体,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这是俺们琢磨的‘复方驱虫水’,用辣椒、烟草、苦参熬的,比单用一样管用,昨天试了试,地里的小虫子都跑光了。”
淑妃凑近闻了闻,辛辣中带着草药的苦香:“这方子是谁想出来的?闻着就够劲儿。”
“是李木匠!”张大爷指着蹲在旁边劈柴的李木匠,“他说小时候见他爹用苦参根泡水浇菜,虫子不敢靠近,俺们就把几种驱虫的东西凑在一起,没想到真管用。”
李木匠放下斧头,嘿嘿一笑:“俺也是瞎琢磨。这方子不光能浇地,还能喷在叶子上,防蚜虫。俺昨儿给自家的菜圃喷了些,今天一看,菜叶上光溜溜的,一点虫眼都没有。”
王寡妇抱着二娃子,提着个陶罐走过来,罐子里装着深褐色的粉末。“娘娘,这是俺炒的芝麻饼粉,”她揭开盖子,一股焦香扑鼻而来,“苏湄姑娘说,芝麻饼粉埋在土里,既能当肥料,又能招引捕食地蚕的益虫,是‘以虫治虫’的法子。俺炒了一晚上,正好拌在驱虫水里用。”
淑妃看着粉末细腻的芝麻饼,心里暗暗赞叹。王寡妇如今不仅能熟练背诵《药材相克表》,还学会了举一反三,将医书里的知识和生活经验结合起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怯懦的寡妇了。
“这法子好!”淑妃接过陶罐,“既环保又省力,比用药粉强。咱们多做些,分发给周围的农户,让大家都试试。”
“俺这就去通知!”狗剩举着个小喇叭跑过来,那喇叭是李木匠用竹筒做的,刷着红漆,格外显眼,“娘娘,俺用这个去喊,保证贫民窟的人都能听见!”
看着狗剩蹦蹦跳跳的身影,淑妃忽然想起刚认识他时,这孩子还穿着露脚趾的草鞋,怯生生地躲在大人身后,如今却能大大方方地帮药圃做事,嗓门亮得像只小公鸡。这或许就是药圃的魔力,不仅滋养了药材,更滋养了孩子们的勇气与自信。
午后,贫民窟的农户们果然陆续来到药圃,手里拿着陶罐、水桶,等着领驱虫水和芝麻饼粉。淑妃和张大爷站在草棚前,一边分发,一边讲解用法。
“刘大叔,您家的白菜地容易生蚜虫,这驱虫水得多喷两遍,”淑妃给一个老汉舀驱虫水,“记得要在傍晚喷,那时虫子最活跃。”
刘大叔接过陶罐,连连道谢:“多亏了你们药圃,不然俺家那点白菜,怕是要被虫子啃光了。说起来,前几日你们遭地蚕灾,俺都没敢来帮忙,真是对不住。”
张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谁还没个难处?再说了,现在把驱虫法子教给你们,将来你们的地不生虫,也能多打些粮食,不就是帮俺们了?”
人群里,一个瘦高个汉子格外显眼,他是邻村的种粮户,前几日见药圃遭灾,还偷偷说过风凉话。此刻他红着脸,小声说:“淑妃娘娘,能……能多给俺点芝麻饼粉不?俺家的麦子地也闹虫,想试试这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