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缓缓起身，但目光中的感激与敬畏却丝毫未减。
他们知道，对于叶上仙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但对于他们，却是生死攸关，恩同再造。
随后，叶白示意姜翁留下，便让众人先行离开。
姜翁见状，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垂手立于一旁。
其余居民见状，也识趣地再次向叶白与夜未央行礼，而后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缓缓退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之中。
待众人全部离开后，
叶白又看向身旁的夜未央，目光柔和，轻声道：
“未央，你先带小石头回你住处休息吧。他刚刚苏醒，本源虽稳，仍需静养。”
夜未央闻言，星眸微闪，瞬间也明白了叶白有话要单独与姜翁谈。
“好。”
她当即颔首，随即便牵起小石头的手，温声道：“小石头，我们先回去吧。”
小石头也乖巧地点点头，又有些不舍地看了叶白一眼，这才跟着夜未央，一步三回头地向着不远处那几间由叶白挥手造就的朴素庭院走去。
转眼间，庭院内便只剩下叶白与姜翁两人。
残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映在斑驳的青石板上。
风穿过空荡的街巷，发出呜呜的轻响，更显得四周寂静。
姜翁拄着木杖，微微躬身，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他虽在此地守居漫长岁月，看似只是一位普通的真仙老者，但面对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叶上仙”，依旧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忍不住主动询问道：“叶上仙让老朽留下，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么？”
叶白负手而立，目光并未立刻看向姜翁，而是悠然扫过这片沐浴在昏黄光影下的破败城池，那倾颓的城墙，那枯死的古树，那无声诉说着万古寂寥的断壁残垣。
最终，他嘴角边勾勒出一抹深意的笑容，这才缓缓转向姜翁，道了句：
“没什么，就只是想与姜老随便聊几句……”
说着，他微微一顿，目光望向了早已离去的道宗三尊消失的方向，终是问道：
“你说，那道宗的道二在离去前，为何要看向城中一眼？”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可就在叶白这话落下的刹那，
姜翁那握着木杖的老手，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那浑浊眼眸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精芒一闪而逝。
他脸上先是露出恰到好处的思索之色，随即又恍然般躬身回道：
“回上仙，老朽以为……道尊离去前看向城中，或许是心系道子安危，毕竟小石头身负先天道印，关系重大。亦或是……对此地道祖故居尚有眷顾，毕竟此地意义非凡。”
叶白听完，目光平静地落在姜翁那张布满皱纹、看似质朴无华的脸上，嘴角那抹深意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些许，却并未点破。
他早就已经知道，道二离去前那看似随意的一瞥，目光落点并非小石头，也非这片废墟，而是精准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请示意味，掠过了这位看似普通的守居老人——姜翁。
那道目光中蕴含的微妙敬意，瞒得过曲临风、神境少年等人，却瞒不过他。
而此刻，姜翁的回答却是滴水不漏，完全是一副局外人的揣测口吻，将他自身摘得干干净净。
“是么？”
叶白不置可否地轻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姜翁身上，仿佛能穿透那层皮囊，看到其内里那真正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