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嘴角竟然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担忧，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
“了不起。”他低声说，“不费一兵一卒，攻心为上。把冰冷的军事占领，包装成温暖的文明馈赠。民众不但不反感，反而感恩戴德，主动要求被‘绑定’。这位苏然司令，真是个天生的帝王之才。”
心腹完全无法理解海因里的镇定：“大人！他们这是要把我们的根都刨了啊！您怎么还……”
“急什么？”海因里端起桌上的红茶，轻轻吹了吹热气，“鱼还没咬钩，现在收线太早了。”
就在这时，桌上的加密通讯器发出“滴滴”的轻响。
那是一条来自星辰军区的专属绝密线路。
心腹的脸色瞬间煞白。
海因里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保持安静，然后不紧不慢地接通了通讯。
一道经过加密处理、听不出情绪的男性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国师先生，是我，苏然。”
海因里身体微微坐直，脸上却堆起了恰到好处的、温和的笑容，仿佛在和一位许久不见的老友通话：“哎呀！竟然是苏然司令！真是稀客，稀客啊！我正想代表帝国全体民众，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感谢呢。”
他的演技无懈可击，语气里的感激与尊敬仿佛是发自肺腑。
“客气了。”苏然的声音听不出波澜，“贵方的稳定，也符合我们双方的共同利益。听闻国师大人拨乱反正，深得民心，帝国的重建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全仰仗司令阁下的天威啊。”海因里呵呵笑着，滴水不漏，“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帝国不可一日无主，民众们也期盼着一位贤明的君主来带领他们。我个人觉得，由您……”
“国师言重了。”苏然直接打断了他，“我们星辰军区奉行不干涉原则。不过……”
苏然话锋一转。
“为了表示我们对斯洛帝国新生的祝贺，也为了亲自洽谈双方更深层次的合作细节，我准备近期到贵方做一次正式访问。”
海因里握着听筒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
来了。
他心中冷笑，脸上却表现出狂喜：“天啊！这……这是真的吗？司令阁下要亲临？这简直是帝国上下无上的荣耀！我们……我们一定为您准备最盛大的欢迎仪式！”
“不必铺张。”苏然的语气依旧平淡，“一切从简。时间，就定在一周后吧。我期待与国师大人的会面。”
“一周后……好，好！完全没问题！我们恭候您的大驾！”
通讯挂断。
书房里再次陷入死寂。
海因里脸上的笑容，如同面具般一块块剥落，最后只剩下冰冷的凝重。
他将听筒重重地扣回底座，发出“咔”的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