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清冽的龙涎香靠近,未免两人挤在一张软榻上,原本倚靠回去的徐幼清直接站了起来,对着翠香吩咐道:“没看到皇上来了,还不快上膳。”
“是。”
宫女们应声而去,徐幼清转身便想去外间,手腕却被身后坐在软榻上的皇上给攥住。
皇上所用力道不重,指尖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方才还带着暖意的眸子添了几分幽暗。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怅然:“急什么?”
徐幼清只觉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顺口说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何况我现在又是受不得饿。”
“少胡说,谁敢饿着我们幼清?”
皇上的语气眷恋,松开了她的手腕,顺势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幼清这时倒是有几分在青州时的样子。
只有在青州,他对着这个满心弥补兄长的女子,才感觉自己这个人是鲜活的。没有宫里尔虞我诈,只有最真挚的情谊。
虽说入宫后不如所想那般心心相许,但这只是幼清情窍未开,又有把他当做兄长的别扭,才会如此。
两人有的是时间。
背对着皇上的徐幼清不知他的势在必得,听到那句后后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蹙起,干脆顺势坐回软榻上。
在任由他这么说下去,她得先提前感受孕吐了。
对付徐幼清,皇上也不是半分办法都没有,半揽住她的腰身,似随口提及一般,“今日朝堂上有件事,跟你身边那个丫鬟有关系。”
“哪个丫鬟?长安,还是翠芳她们?”
“别动,小心身体。”
察觉到怀里的人要跳起来,皇上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却依旧是那副随口闲谈的模样。
“是那个叫长安的,她不是在开了一间书铺。”
听到是长安,徐幼清脊背挺得笔直,眼底没有半分退缩,抢先开口道:“那间铺子是我给的,长安本来识字就算不得多,陛下有什么要责怪的找我就好。”
今日她还听那小李子说长安勤勤恳恳的开着书铺,总不能是藏匿反书那样的重罪,顶多是些小事。
自己人,她能庇护的住。
皇上被她这急着护短的模样逗笑,语气带着几分纵容:“性子总那么急。”
见她依旧挺直脊背,满眼戒备,便放缓了声音补充,“放心,不是坏事。”
徐幼清被周望的半截话吸引了注意,也顾不得去用宫女们刚摆好的膳食。
“陛下既说不是坏事,那究竟是……”
她往前探了探身,话还没说完,就见皇上抬眼看向门口。
被两双眼睛盯着的翠香不明所以,刚迈进的来的半只脚滞留在半空,小心说道:“陛下,娘娘,该用膳了。”
“边吃边说,总不能饿着你。”
不管是宫外家中,还是入宫之后,徐幼清素来不喜欢旁人在身边布菜,总觉得这般被人伺候着进食,浑身不自在。
遵循她习惯的皇上照例挥退跟着的太监,见徐幼清指尖捏着玉箸,悬在碗上方半天没下一下。
他夹了一筷脆嫩的笋丝放到徐幼清的碟子上,直言道:“今日工部的一位侍郎,在早朝提出了前人不曾有过的治水之道。细问之下,才得知他曾经在你那丫鬟的书铺买到过一套古籍。”
“就这事啊?”咽下笋丝的徐幼清长舒一口气,胃口大开。
“这有什么稀奇的,顶多是长安的运气好。”
书铺不止做卖书的买卖,同样也会收落魄人家的旧书。若遇着稀罕的书,收来既能添铺子底蕴,还能赚笔差价。
万一侥幸收到文人趋之若鹜的孤本、独本,银子赚上几番都是不成问题。
书现在落在侍郎手里,看上去用处还不小。长安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收了宝贝,只当是本寻常旧书卖出去了。
“巧合的是着书人名字是吕长安,那套古籍虽说得有百余年,但其中所涉及到的山川河流并非是我朝,也是稀奇。”
早朝过后的两个时辰内,有关于那套书册的来龙去脉就被总管太监放置在龙案上。